上的瓷碗,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多谢。”
素苓迅速地跨过门槛,走了过去。
她将瓷碗递给男子,见男子摇了摇头,也并无不悦,只将瓷碗放到了木桌上。
素苓突然凑到了男子面前,眨巴着硕大的黑眼。
“仙人哥哥,你是认识宫主吗?”
“恩公说了,绝宫不许外人来的,宫主怎么会亲自带你进来?”
“恩公?”男子挑了挑眉,不解。
“是啊,恩公是宫主的哥哥。”
“恩公说了,无令牌,无人能进出绝宫。”
她叹了口气,“就连我,每次想下山玩,都得求沧山半天。”
沧山在门口朝素苓不知使了多少脸色,也没阻止她把绝宫的事,卖的一干二净。
“可惜也不怎么的,恩公已经几十年不回来了。”
见她还想继续说,沧山鼓足勇气,跑了进去,捂住了她的嘴。
心里不禁大骂,化形一百年了,还是一个蠢样。
若不是恩公,自己也不知要再被她坑得落入山怪嘴里多少次。
素苓一脸愤怒,挥舞着手抗议着他的举动。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挣扎开他的暴行。
“臭沧山你又欺负我。”
沧山无视了她的控诉,“反正我们绝宫不欢迎外人,公子你还是尽早离去吧。”
男子沉默了许久,忽然,漫不经心地一笑,“是该走,但我也该见见你们宫主,毕竟她也是我的恩人。”
沧山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眼前人说的也对,便只好点了点头,应下他的话。
*
跟着沧山,男子踏出身后的屋子。
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连廊,经过一个偌大的花园,走过一座架在大湖之上的石桥,而后停在了一栋位于湖中心的硕大楼阁之前。
那楼至少有五层,任何一个人在它的面前都显得格外渺小。
而那底层的一扇门正虚掩着,一阵风吹来,吹得它来回摇动。
一块匾额高高悬于房门之上——万卷阁。
“公子,你先在此稍等。”
沧山推开门,先走了进去,他熟练地走到五楼,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门。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出来。
“何事?”
“宫主,那位公子说,走前想见您一面。”沧山恭敬地回道。
屋内沉静良久,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复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他进来。”
门被沧山缓缓退开,楼子衿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男子。
不同初见,这次她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
一张如皎月般温润的面容,身后黑发高束,着一袭松散青衣,宛若翩翩嫡仙。
沧山自觉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一时间,两人相视而无言。
“见过了,你可以走了。”楼子衿淡淡道,又举起了手中的书。
那份冷漠仿佛在昭示着,两人毫无关系。
“我是谁?”男子发问。
楼子衿的视线并未离开书籍,“这不该问你自己吗?”
渊海之水无害,却有一特点,坠入其中的人会暂时忘却前尘往事,需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及接触熟悉的人事,方能缓缓恢复。
她明知他不知,可却不可能将自己所知的事告诉他。
“那么你呢?你是谁?”男子又问。
“与你无关。”
男子茫然淡笑,“无关?那你为何要救我?”
楼子衿不禁捏紧手中的书籍。
男子缓缓走近倚在窗边的她,站在了她的面前,似想将她看的更清楚,可记忆中却始终无丝毫痕迹。
“你让我去哪?”男子略变伤感,“你知道我忘了,是吗?我们认识,对吗?”
“我们不认识。”楼子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是你闯进我绝宫,我放过你,你该知足。”
男子追问,“绝宫不是不容外人吗?你怎么还放我这闯入的人?不怕我不怀好意吗?”
楼子衿合上了书,闭了会眼,目光终于转向了身边的人,“你说的是。”
霎那间,一柄碧剑刺向男子,直直穿入了男子的胸膛。
血涌而出,染红了那身青衣。
风起,发舞,女子脸色微变。
楼子衿猛地抽剑而出,男子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为什么不躲?”
她不懂,在她看来,这人不至于如此弱,连这么简单的一剑都躲不过。
血水一滴一滴从她的剑上流下,打落在地上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本来就该死了。”男子微微一笑,满脸无所谓。
奇怪的人。
楼子衿如是想着。
杀了他。
这三个字在楼子衿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出现。
她深知,这是最为正确的做法,然而却再一次违背了它。
她留下了他。
当那个人的神情撞入她的眼眸,不经意间,她心的一角总是变得格外柔软。
那一瞬的变化,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