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对我解释说:“……汽车人和霸天虎不一样,他们尊重生命,他们信奉‘自由权利归众生’……”
“自由权利归众生……”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话很值得琢磨,但……
“看来不包括他们。”
我指的是那些死去的工程兵。
天火不说话了。
天火不说话,话自然有别的人说。是隔板。又是他。他说:“他们是虎子!我起杀虎子来可绝不会手软!”说完甚至还颇具威胁地瞪了我两眼。
真好笑,你以为这能吓到我吗?我以前吃的可都是威震天的眼刀。
我打量着隔板,观察起这个矮矮胖胖有一把蛮力的绿色大块头来。他能在战争中存活到现在,成为领袖卫队的成员,都说明他确实是个优秀的战士。但除此之外呢?
他说话鲁莽直接,不会考虑他人感受,人缘不会好。他行事……好听点是粗犷豪迈,难听点是粗俗无礼,社会地位不会高。他不聪明,教育程度不高,无法承担专业性强的工作,生活条件也不会好。
在战争爆发前的赛博坦社会,他毫无疑问是卖力为生的底层工人,没有任何实现阶层跃迁的可能,会一直被剥削到彻底下线。
我问他:“你杀过多少霸天虎?”
他得意答道:“根本数不清!怎么,你想给他们报仇吗?”
我摇摇头。自身都难保了,我哪里还会想着为他们报仇呢?我只是又看向天火。
他此刻痛苦地合上了光学镜。
无论什么理由,无论为什么而战,战争绝不是好事。从发生、从参与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彻底回不到从前了。
资源是稀缺的,赛博坦被战争毁掉实在令人惋惜。但那些死去的生命呢?那不比资源更珍贵吗?然而它们逝去得比一阵微风更轻。
多可笑啊。
手上杀的人越多,就越不把人当人,越不把命当命。我不觉得这样的家伙是正常的。
隔板只是战争中的一个缩影。并不特殊。最多是运气好点。
天火没说话了,我也不再看他了。我开始打量其余的汽车人。
阿尔茜,战斗技巧不错,但体格太小,这对战士来说是不可弥补的短板,是我的话就会考虑从事其它方面的工作,发挥技术特长,增强自己的不可替代性。而且危急关头她爱意气用事,在一些关键时刻这会导致很要命的问题。
飞过山,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派。他身上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气质,这种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他擅长斡旋和调和气氛,还有很能打动人的热情和真芯什么的,朋友应该不少。不过他嘴很碎,俏皮不是坏事,但话太多还是会惹人烦的。我就觉得烦。
大黄蜂,相当优秀的侦察兵。他身上带着一股纯然懵懂的青春气息,在我看来很天真,可爱的那种。虽然发声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本人完全没受影响地依旧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性格,这十分难能可贵,比高强的战斗力还要可贵得多。我有些羡慕他。也许是嫉妒。我分不清。
救护车,标准到堪称模范的医生,控制欲强,完美主义,强迫症,固执讨厌。他一定对自己有着诸多堪称严苛的标准,总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很少会觉得高兴。我其实挺能理解这种感觉的,但这不耽误我讨厌他。
就比如现在,我看见他的脸色就能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在为无法顺利使用太空桥而懊恼自责。而我很是乐见其成。
他当然无法使用。他既没有这版太空桥的操作指南,也没有足以动用太空桥的霸天虎内部权限,更没有使用太空桥必须输入的多层密钥。
我设置的层层保障都在阻碍着他,他怎么可能顺利使用?
多番尝试无果后,他终于抬头看向我:“静电,打开太空桥到赛博坦。”
虽然是祈使句,但这话的表达可真是温和。要是威震天事后也能这么温和地对我就好了。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我摘掉护目镜,对救护车说:“怎么办,我脸上应该没地方给你下手了。”
他脸色变得混杂着惊讶、疑惑和愤怒,还有一丝丝懊悔。他瞧着我的脸说:“普神啊,竟然弄成这样……”
我不配合得很明显,立即有人不乐意了。
当然,这个人依旧是隔板。我听到变形声,应该是把手变成了圆锤,然后他威胁我说:“真想下手,也不用往你脸上招呼。”
救护车拦下了他。看来擎天柱不在的时候指挥权暂时落到了他身上。他对我说:“我们应该都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但你必须为我们打开太空桥到赛博坦。作为回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庇护,我还可以治好你的光学镜。”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单有效的技巧。
我当然会配合他们。毕竟隔板是真的会一锤子把我砸得稀巴烂。我现在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虎子,虎子当然是可以随便杀的,暂时不杀不过是还有用。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救护车的话。他说他可以治好我的光学镜。他真不该这么轻易做出许诺的。
我起身朝走向他在的位置,好叫他能看清楚我脸上到底什么状况。然后我问他:“你瞧见了,激光一直烧到了脑模块。你怎么治?你把谁的光学镜换给我?你换得了吗?”
他更愤怒了。然后他看向了天火。
虽然不知道这和天火有什么关系。但我也没有开口问的芯情。我只是把护目镜又带了回去,然后问救护车:“太空桥开在赛博坦哪里?”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在瞪天火,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