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已经低了一头的裴姗不敢开口,剩下的妹妹也不是会主动提的性子。
本是为观赏江景、高高兴兴而来,此间氛围却低迷到这等地步。周雪韶越想,越觉得久坐无益。
“听闻二表哥最擅作云间山水墨画图,不知这惠江水可有曾入作者?”周雪韶主动寻了话头。
裴绛闻声向她看去,“有几幅。”说出口,他顿了下,又道:“若表妹得闲,可与妹妹们同来一赏。”
周雪韶笑着应下了。
“只是席间久坐,我尚且还未赏过惠江颜色,眼下的日头也歇了许多,我看此刻江面莹莹之态便是极美,不如我们同去外头赏一赏江水?”不久后,周雪韶提议。
几位妹妹当然答应。
而裴绛本是无意严苛待人,因此周雪韶一提出,他就立刻点了头,“表妹说的是。”
一行人当即起身向外走去。
许多游人在外,周雪韶偶然间听到几句诗词,却很快被其他声音掩盖住了。越往前走人越多,周雪韶远远看了一眼,见到江上漂浮着的花灯。
眼下尚在白日,一盏花灯罢了,本是不起眼的,可在此江上却是有接天之势的千万灯盏,芳华万种,虽没什么新意,但从数量上惊艳游人却是绰绰有余。
裴姗带着妹妹们伏在栏杆上近看,周雪韶确定过安全后由她们去了。
她在船尾寻了处人少的地方,就连随波漂来的花灯也少一些。
在元洲这些时日,周雪韶确实要比以往更为开怀。期间,外祖也曾提到过父亲为她定下的婚事,问她欢不欢喜。
上京中的消息,若无人特意传来,想必外祖也不会知道她的婚事出了变故。而周雪韶也不想古稀老人为她费心,只说一切顺遂。
外祖许是看出她的“不欢喜”,后来又开导她好些回,更是提出大不了就一直住在裴氏家宅,以裴氏家资,只会让周雪韶过得更好。
外组愿意护她,周雪韶心生欢喜。只是她也心知肚明,如今身居江南元洲的裴氏势弱,若当真为了她而与国公府为难,只怕裴氏将无一人能在朝为官。
周雪韶见不得如此。
不过外祖的劝导教她明白另一件事,在定局之前,多做打算,能成事是极好,不能成事总也不会比现在难熬。
在她思绪纷飞之时,画舫悄悄离了岸,在岸上收起长板的那一下,船尾倏忽之间生出剧烈晃动,周雪韶一时不察竟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