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来人!”
花船甲板上零零散散站着带着婢女的贵女们,她们一时失了往常的大家闺秀风范,神情紧张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止桑一跃,跳到了岸上。
她朝着湖中溅起水花的地方望去,一张与梦中相重叠的惊慌小脸映入眼帘中。
她呼吸忽然变粗,不知怎地心砰砰地仿若要跳出胸膛中。
似乎眼前又瞧见了梦中那递给自己斗篷,笑颜如花仿若救赎般的女孩。
像是为了报答恩情,又像是命运的指使般,止桑将匣子放在地上后,便猛地一头扎进了湖中。
虽是开春,湖中的水冻人的很。
止桑习武倒还能忍受得住,那位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得女孩怕是受不住这寒气。
想到至此,止桑又加快了速度。
宋苏灵惊慌失措地在湖中胡乱扑腾着,鼻腔呛入一口冰凉的湖水,只觉自己呼气不上来。
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耳边响起温柔之声“莫怕”
她直直地望着对方,那双澄水如鉴的双眸彷佛刻在了她幼小的脑海中。
止桑见女孩喘着气紧紧抱着自己,脸色越发苍白,连忙输了些内力给她,看着她脸色有些好转,便放开速度朝着岸上游去。
“小姐!小姐!快点!再快点啊!”岸边站着一位身穿鹅黄罗裙的女子,着急地左右踱步,双手揪在一起,焦躁不安地大声喊着。
没一会,见止桑将宋苏灵带到了岸边,她连忙蹲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快,快将小姐递过来。”
止桑见她的担心不假,便抬手将怀中的女孩举起。
见女孩被接上岸,那位身穿鹅黄色的女子快速往她身上盖了张毯子,唤着人过来后她便不再担心,朝着之前放着匣子的地方游去。
而被抱在怀中裹着毯子的宋苏灵则是不眨一眼地看着那个救了她孤零零的身影。
见她利落上了岸,浑身湿透,玄色的袍子紧紧附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身形,见她俯身不知拿起了什么,转身才发现那隐约起伏的胸膛。
原来是位姐姐。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莲香,宋苏灵耳尖慢慢染上了绯红。
止桑浑身湿哒哒有些难受,拿起匣子转身准备走时,不知为何,还是朝着远处的人群中望去。
两人的视线一下便对上了。
见那个女孩乖乖依偎着,脸色有了几分红润不复之前的惨白时,她便放下了心,转身快步离去。
宋苏灵始终未能说出感谢之言,甚至连救命之人姓甚名为都一概不知。
只有那双眼眸留在了她的脑中。
......
止桑回到院里后,烧了锅热水,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舒服多了。
她将衣服洗净晾好后,随便吃了些厨房中的东西应付了过去。
坐在庭院竹林下的石凳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神色不明。
也不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随即叹出了口浊气。
不管如何,倒也算是还上了梦中自己所欠的恩情了。
接着她便取出匣子中的软剑,将它轻轻擦拭后,在竹林中舞起了剑,回忆着之前脑中昙花一现的剑式。
似乎这些剑式她曾和一个人一同在雪夜中舞着,又似乎这些这是她的错觉。
收起散乱的思绪,她练起了知音的剑法。
直至天边染上了澄黄,她才将将停下。
倏忽,她察觉有异动。
“当”地一声,软剑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枚银针掉落在止桑的脚下。
竹林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壮硕男子一跃而下来到她跟前。
“反应到是不错。”匡鸿捋着山羊胡低头看着她。
止桑仰头朝着上方看去,见是个身高八尺陌生的男子,正准备往后退上一步,她的肩膀就被那宛若熊掌般的手定住了。
“不认识我?亏的知画还求爷爷告奶奶地找我替你做衣裳,啧。”
止桑这才知道他是谁,于是收起手中的软剑,朝他抱拳“匡先生”
匡鸿随意应了一声,让她伸出手来,替她瞧瞧体内的内力有无异常。
“没想到你这女娃娃竟与这如此霸道的内力适应的极好。”
随后他又从身上找出了一本已经泛黄,破烂不堪的书递给止桑。
“知音的剑法你莫学了,既然你已适应这内力,就练这本。”
止桑接过来,只见那破旧的书皮上隐约能看清力透纸背的四字:春秋剑法
匡鸿没说,这是他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剑谱,也没说这还是江湖上已失传多年的剑谱,仅仅只是轻咳一声后叮嘱她好好练,一月要来检查一次。
至于为何要把这本失传多年的剑谱给一个奶娃娃,因为他从她的剑招中看见了那懵懂刚刚萌芽的剑意,恍惚间又见到了当年江湖的盛状。
止桑将书还给了他,“抱歉,匡先生。我既已师从知音师傅,她交予我何,我便学何。这本剑法您还是赠与他人吧。”
说罢便绕道而走。
匡鸿听完一愣,立马吹胡子瞪眼拦下她“你个不识好歹的奶娃娃!怎得,大夫的话你都不听?”
止桑只好停下脚步,抬头认真看了他一会才开口:“匡先生,我拜师时,就允诺了师傅要继承她的心法,往后也要将知家心法传下去。若是我突改剑法,师傅她会不高兴的。我不想她难过。”
明明是还带着些稚气的模样,可却让匡鸿心中一顿,知音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不过,他可不想让这么好的天分停滞在这。
他将剑谱重新收好,这里行不通那就从别处行通。
他收起心神,开口“就你这样知音竟会不放心你一人在家。还求我走一趟,好了,我先走了。”
语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
好俊的轻功。
止桑暗自赞叹,看来自己还要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