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冷。
经过这件事,她才明了,自己并非那金刚钻,揽不下来青帮这一摊子的瓷器活。
她心中有愧,对鹤淮序的话没放在心上,反而面带着祈求之意柔声道:“淮序,你回来罢。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但咱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哪有吃两家饭的道理,这吵吵闹闹不就是生活吗。”
鹤淮序微微俯身,侧脸如玉。
那双清浅的眼睛像是浸在冰雪里的琉璃,清冷冷的,平静剔透。
“云夫人,我敬您小时候给我一口饭能让我活下来,但这不意味着这份恩情就会伴着我一辈子。你那两个儿子捅出多少事,我又同他们擦了多少次屁股,您心中应该知道。”
“知道您想要青帮重回云家人手里,我也拱手相让,这些想必足够报答那口饭的恩情了。至于一家人嘛,”
他忽然轻笑出声,“我早就是伶仃一人,何谈一家人。”
鹤大当家急忙出声打断他,“胡说,你是老子的种,什么一个人,你身上可留着我一半的血!”
鹤淮序拢紧手中的伞柄,远远望向前面,语气飘渺,“当年我娘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有数。不闻不问不管不教,仅凭着那可笑的血脉便自称为父亲,这父亲未免也太不值一提了,您说呢?”
鹤大当家被他戳中心肺,久久未能出声。
最后,他长叹一声,垂下总是昂着的头颅,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无力地耷拉着,三言两语之间这个男人仿若老了好几岁。
“序儿,回来罢,青帮需要你。”
回答他的的清冷的一句“我早就死在了那个被你连同母亲扔出门外的雪夜里了。”
见着百乐门门口出现一道欣长的身影,他不顾两人,迈步向前离去。
原本清冷的眸子,在轻轻一眨间便漾开了潋滟的波光。
他站在来来往往的台阶之下,纷飞的大雪落在他的肩上,随风翻飞的墨发在灯牌的荧光下仿佛渡了一层金边,抬起伞,同止桑对视,不驯的眉眼种,竟然透出了难言的温柔缱绻。
他将人圈在自己的怀中,小狗似地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同廖越彬谈话了?”
止桑抬起脸,呵斥道:“鹤淮序,你属狗的吗!”
鹤淮序连忙笑着哄人,“好好好,我是狗,桑宝的狗,汪汪。”
稀碎的雪落在他的没间,薄唇染着绯色,嗓音又轻又哑,像是揉进了天边卷着的云。
止桑横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点!”
于秋跟在两人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地闷声笑着,一脸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倒是最后才出来的廖越彬看着亲密两人的身影,眉头紧锁。
这两人什么时候混到一块去了。
而跟在他身边的梁又晴没再像往常那样同他嘘寒问暖,而是率先开口让人搀扶着她上车。
于她而言,腹中的生命更为重要。
......
寒冬的离去,却没能让春天的温度流过这片疮痍之地。
积雪的堆叠,屋檐下垂下的滴水,在夜里也被霜成了冰,悬挂在砖瓦上。
清晨,整个城市还是平静的,当太阳从远处起伏的山峦间腾跃出来,照亮正片大地的时候,新一天的奔波便又开始了。
一个女人浑身颤栗地双手抱紧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淋湿羽毛的鸟雀般蜷缩在自己的窝中。
脑袋垂地低低的,走在刚刚落下阳光的大街上。
她身上衣着单薄,脸色忽青忽紫,唇上的皮肉结着血痂,抿紧的唇上发是浸满泪水的眼眶。
只见她走到一家包子摊,消瘦如柴的手在口袋中掏出一张卷巴着的钱票。
她依旧垂着脑袋,声若蚊蝇,“店家,四个馒头。”
店家爽朗地应了声好嘞,动作利落装好四个白白胖胖的馒头递给她,“来,妹子,拿好咯。”
“最近天这般冷,你可要多穿些衣服,瞧瞧你,手臂都冻紫哩。”
女人害怕地立马将手缩了回来,一不小心,两人交递的馒头滚落在地板上。
她连忙蹲下身来将它们捡起抱在怀里,店家连忙伸出手喊住她:“妹子,妹子,不碍事啊,俺再给你装新的就是,这地上脏的很,别要,吃坏肚子就不好了。”
说罢他重新将包好的馒头塞进正蹲在地上捡馒头的女人怀中。
露出一副大白牙,憨厚笑着。
女人呆愣愣地看着他,怀里馒头的温度透入她僵冷的四肢,在这个笑容之中,脚一软,摔坐在地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只听她酷地气噎声嘶,肩膀直颤,仰着脑袋看向渐渐放蓝的天空,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店家是个年轻的小伙,他不知怎么安抚才好,急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欸欸欸,妹子,你这是咋的啦,别哭啊,别哭啊。”
席含的出现,让他喘了一口气。
连忙将人拉过来,“姐啊,你可来了,快救小弟一命!”
“这妹子不知咋的,突然哭的跟泪人似滴,你帮我劝劝她呗。”
还没等席含开口,那个女的抽噎声突然停了下来,呼吸变得局促,额头溢出汗珠,浑身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慢慢蜷缩在一块,竟是昏了过去。
“干哈呢,还在那发什么愣,还不快点把人送医院去!”
“来了姐!”
......
席含在病房里呆到女人醒了后,同她了解完情况后才出门替她将医药费交了这才打道回府。
止桑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她余光瞥了一眼状态有些不对的席含,打着哈气问道:“怎么出去一趟包子没买回来,还把自己搞得失魂落魄的?”
席含紧紧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着,脑中却是女人那绝望空洞的眼睛。
她努力滴睁开眼睛,寒意沿着脊背一寸一寸地爬上他的脊背,冻得让她牙齿打颤。
“东,东,东家,你说,为什么,女人就这般难呢。”
止桑放下手中的报纸,倒了一杯温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