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储秀宫时,小尚子虽然变得嘴上处处刁难他人,可心地却还是纯真善良的。
可如今,这个小尚子,明显如脱胎换骨般换了一人。
见止桑脸上的神情错愕,陈彤云的心情才好了几分。
“止公公不知道罢?”
她吊足了止桑的胃口。
话说到一半时便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地轻啜了起来。
止桑可没陪着她耗时间的闲情逸致。
随她爱说不说。
院中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于是她附耳手边的宫女,让她喊来夏桃。
陈美人见此状,显然是要离去,这才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再那般悠然自得。
眼中闪着淬了毒的光亮。
“止公公当日从储秀宫离开后,难道就没察觉身上少了一物?”
止桑身旁的宫娥抬眸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她,止桑眼神示意安慰着无事,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去将夏桃喊来。
这才与陈美人四目相对。
她理了理衣袖,没错过陈彤云眼中看热闹的眼神,挑眉问道:“哦?陈美人怎地对奴才的事这般了如指掌?”
当日她被沈听然从储秀宫救走后,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换了一套新衣。
旧衣里有一张田公公临走前赠与她的地契,沈听然并未提及有在她身上看见过什么,并且她身子好后曾翻检旧衣,都未能找到。
后来她也回过储秀宫,但皆是一无所获。
今日听陈美人这番话,看来这张地契多半是在她手上了。
思已至此,止桑放下衣袖,身上的平和谦卑的气质一改,多了几分压迫感。
皮笑肉不笑地替陈美人又斟了一盏茶,站在她的身侧问:“美人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陈美人还未开口,倒是她身后的小尚子慌乱向前走了一步,急促地喊了一声美人。
可陈美人哪是会听手下人话的主。
她今日被沈婕妤落下的面子,势必要在这个公公身上讨回来。
同样都是从储秀宫出来的,凭什么她一个身家样貌哪哪都不如自己的沈听然能够这般快地爬到自己头上。
往日在储秀宫里,明明只有被她欺负的份。
陈美人心中妒火猛烧,也顾不上眼下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若是将事情办好了,说不准还能从林婕妤处讨些赏赐回来,心中就更加火热。
她笑得一脸灿烂,“止公公有所不知。当日储秀宫一众挨了板子后,小尚子为了活命,求到了我脚边。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自然是收下了他。”
“止公公猜猜,为了保住小命,小尚子能做到何种地步?”
陈美人故意将手中的茶盏打翻,滚烫的茶水洒了止桑一身。
周围的其他美人惊呼一声。
陈美人这是不要命了?敢在沈婕妤的府上欺负她府中的管事太监,这胆子也忒肥了。
不过,她们却是一言不发地不动声色坐在椅上,一副看好戏之态。
小尚子眼见陈美人就要将话说出口,他连忙跪在陈美人面前,拽着她的裙摆以示自己的哀求。
在储秀宫之时,止桑每每都能从林婕妤同陈美人手中全身而退便且还让二人束手无策,就让他深有体会到止桑手段的厉害。
如今他又是沈婕妤手边的大红人,要捏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蚱还要容易。
“美人!主子!您就饶了小的一命罢!”
许是被他撕心裂肺地哀求取悦到,陈美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是抚摸爱宠一般抚摸着他的脑袋。
“哎呀,小尚子,你这是作甚。你且安心便是了,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止公公定不会责怪你当日趁他受伤打开他屋中的窗扉让他染了风寒的。”
“当然,也更不会责怪你当日在止公公昏迷后溜进他屋中取出的地契。”
小尚子的身子颤抖地越猛烈,陈美人就笑得越欢。
“对了,那地契你可有好好保管着?我听说,那可是田公公连给他的呢。”
小尚子听她将所有事情抖出地一干二净,表情变得面目全非的狰狞。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就都别想好过!
他尖锐的声音彷佛要冲破屋顶一般,渐渐地咆哮起来,面色涨红,一直红到脖颈,进而变得有些发青。
小尚子眼睛里发出怒火,张嘴露开尖锐的牙,好似要将她吞之入腹一般。
“是你!还不都是你指使我这般做的!”
“在储秀宫时你早就对处处占你上风的小止子心存怨恨,得知殿试当日储秀宫的所有宫人都被罚了板子,你便让人同我递话,想要活命便让我替你做事!”
“是,我是为了保命,应允了你的要求,可后来,倒地是谁让田公公断了气,又是谁将那变态老狗引进小止子屋内的,最后又是谁在太医药中动了手脚的?
“是你!这些都是你!陈美人!”
陈美人随着他话一句一句地落下,面上的神情愈发难看,最后黑着着一张脸对上用手指着她的小尚子就是猛扇一巴掌。
尖锐的护甲在小尚子脸上滑过一条长长的血痕,似是觉着还不够解气,她便抬起绣花盆鞋底,使出全身的力气踹在他的小腹上。
小尚子宛若脱线的风筝,直直地撞在朱红的柱子上。
这般猛烈地撞击再加上他身上还未恢复的旧伤,让他直直地喷出一口血。
止桑顾不上身上打湿的衣裳,连忙向前查看他的身体。
小尚子摇摇头,制止了止桑替他查看身子的手。
他笑了起来,像是两人初见那般,带着暖阳的笑容。
垂在地上轻颤着地手费劲地掏着怀中的东西,露出的肌肤上满是交错的伤痕。
随后他拿出一个精巧的锦囊,塞在了止桑的手心里。
“小止子,当日之事,并非我本意,还请你原谅我。这是地契,你好好收着,莫又要让人拿了。”
随后他喉头只觉一阵腥甜,嘴角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