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落药湖旁边的郭园中,现在已经成了炽雪军的营地。 池塘边,一个穿着常服,姿态悠闲的青年,手握一根钓竿,神色淡淡的注视着水面。 他这个姿态,已经保持了一个多小时了。 如果没有人打断,他仿佛能一直保持下去。 就连有鱼上钩,他都丝毫不加理会。 他似乎不是在钓鱼,而是钓自己,看自己能坚持多久不上钩……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大汉,四仰八叉的躺在躺椅上,无聊的喝着酒,旁边丢着好几个空酒坛子。 “辉少爷,你这样有意思吗?整天跟自己较劲,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嘛! 有这闲工夫,练练功,杀杀人不好吗? 哪怕是去大街上抢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也比这强吧?”武英城撇嘴嗤笑道,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宋彦辉终于动了。 他随手一震鱼竿,上了钩的鱼儿瞬间炸开,化作碎肉沉入水中。 他淡然笑道:“武叔,你不懂,我这就是在练功。 只不过,我练的功跟寻常意义的功法不同,这是一位道人传我的心钓之法。” 武英城一脸不信,眯着眼睛嗤笑道:“那你练的效果呢?” “效果暂时看不出来。但我觉的,我的寿命变长了。” 宋彦辉煞有介事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武英城哈哈大笑,笑得直打跌。 他那魁梧雄壮的身躯,将身下的躺椅压得吱吱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咳咳!” 一声轻咳从后面传来。 武英城笑声停歇,皱眉看去,没好气的道:“郭俭,你小子来做什么?有消息了?” 郭俭讪讪笑道:“武将军,辉少爷,据我的人汇报,姜七夜那个小畜生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巡城司召集兵马,准备夺回此地。” 武英城不屑的冷笑道:“来就来呗!老子还怕他不来呢!今天咱们就让这些娇生贵养的寒阳城土狗,瞧瞧咱们北关男儿的厉害!” 郭俭堆着笑脸恭维道:“武将军这次亲自前来,简直就是牛刀宰鸡。 若姜七夜知道您的威名,只怕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来!” “哈哈哈哈!” 武英城开心的大笑起来:“不错,小郭子,等干完这一场,你就回老子麾下当个五百主吧。” 呃? 郭俭脸色一僵,有点哭笑不得。 能当个炽雪军的五百主,肯定比发配到金虎城当个副都司强多了。 可是,这位武将军现在貌似也只是个五百主啊! 这时,宋彦辉剑眉微挑,沉吟着道:“听说姜七夜麾下聚集了一批铁翎军余孽,或许很快就会查清我们的底细。 万一他真的不敢来了,或者干脆逃离寒阳城,那可就不好玩了。 这样吧。 郭俭,你派人放出风去,就说今夜子时我们将屠灭姜家满门。 他要么带刀赴会,要么跪地求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是!属下这就去办!” 郭俭神色一振,兴奋的离去。 报仇的机会到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姜家尸骸遍地,姜七夜跪地求饶的惨象! 但他刚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听到了震天裂地的钟鸣声,如在耳畔。 “云钟九响?这……” 郭俭脸色大变,眼底有些莫名的慌乱。 听到这钟声,武英城和宋彦辉也都霍然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武英城重重的冷哼一声,怒骂道:“这些王八蛋,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真他娘的晦气!啥也别说了,备战吧!” “希望不是针对我们的,否则这将是一场艰难的硬仗!”宋彦辉皱眉道。 按照他们以往的套路,不应该是派人来质问、磋商、划分权力、分配利益、腐蚀拉拢、分而化之、吞并掌控…… 等这一个个回合下来,本地巡城司往往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成了炽雪军砧板上的猪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可如今到了这寒阳城,为什么就不灵了呢! 好家伙,连云钟都敲响了,这分明是不准备留后路啊! 真要打起来,己方这八百炽雪军虽然也不惧。 但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说不定要吃亏。 一时间,武英城和宋彦辉都有点不太妙的预感,事态似乎超出了掌控…… …… 巡城司校场,神武台上。 姜七夜敲完云钟,就让人摆下了沙漏,静待半个时辰。 他此刻已经不是穿着半身甲,而是披着一身卫率的全甲,连面甲都落下来,只露出一双深邃冷冽的眸子。 他站在台边,按剑而立,静静的看着一股股涌入校场的战兵和役卒。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校场上已经聚集了三四千人马。 这其中,正式战兵只有七八百人,其余的都是役卒辅兵。 缉风营的人已经刀剑出鞘,站在校场的各个入口处,只等时间一到,就是他们执行军法的时候了。 突然,一道身着女甲的窈窕身影,快步走上高台,来到姜七夜身侧。 姜七夜抬眸看去,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傅青施。 巡城司的甲胄华美又实用,女式的战甲尤其好看,凹凸有致,穿在傅青施这位巡城司司花的身上十分养眼。 他开口问道:“傅大人,朱大人身在何处?” 如果这世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