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谁也没想到他能从一个不起眼的梁家庶子,摇身一变,变成前途光明、才高八斗的年轻解元。
一向对子女不上心的梁父,也因为解元的名号,对梁拾多了几分看重。依他的意思,会试不比乡试,难度更大,条件更艰苦,梁拾年纪轻轻地就得了解元名号,合该再磨练两年。
梁拾却不愿意,哪怕梁父恩威并施。
装了两天慈父,梁父心里便有些腻味,见梁拾还是一副不听劝的倔样,索性甩手由他折腾。
这一甩手还连带着一个手揣的紫砂壶,正中在梁拾的额间,砸出来一个老大的肿包。
刚到手的看重,就这样砸没了,梁拾却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还来不来得及赶去官府报名。
旁的人恨不得把时间掰碎了,做两半用,梁拾却愿意日子过得再快一点。
并不是学贯古今,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一举夺魁。
只是时光匆匆,他真的等不及。
这世间有诸多遗憾:身体残缺、壮志未酬、阴阳两隔。
梁拾的遗憾与那些相比几乎是不值一提,他不过是出生太晚。
区区三年,放在一个人身上,一晃眼就过去了。但放在两个人之间,有时竟如天堑。
“你不懂,你还太小。”
“等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那时她面红如桃染,正好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而他短手短脚,比她还矮上一截。
孩子不能说大人的话,金秋的果实也不该长在春季。苦闷、愁绪、以及情深放在稚幼的孩童身上,总会上演成一出荒腔走板的喜剧,没有人会用心,没有人会相信。
但那时他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急着说:“我懂!”
“你懂。”他心上人轻轻地哼了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声音里裹满笑意。
很难得才会有人温柔待他,但那时候她的温柔几乎将他溺毙。从此哪怕心里敲锣打鼓,梦里开始有她,他绝口不提。
再后来依然是错开,三年为一界,她始终先他一步。
她到了婚嫁的年纪,开始挑选夫婿,他头上还扎着两个可笑的丫髻;她被人毁了婚约,蹉跎在家,他才刚刚长成,一无所有。
科举是条康庄大道,梁拾走得很好,天份和毅力给了他莫大信心。
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写下的锦绣文章,皆能助他扶摇直上。
家里的几位庶哥笑话他想一步登天,但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不行?
与天斗,与命争,梁拾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顺顺利利登科发甲,然后骑上高头大马,身披红绸,问她一句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