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说裘氏的脸倏的黑了,站起了身,浣楚这年纪都可以做她女儿了,公然叫她嫂嫂属实有些没脸叫出口,她张了几次嘴都不曾叫出声,浣楚歪着头一脸乖巧的看着她,裘氏看了眼堂下,见众人都在看戏,脸上跟火烧似的,终究是咬着后槽牙叫了声嫂嫂。
听到了这声嫂嫂浣楚才算满意,也愿意对着裘氏笑脸相迎:“弟妹这声嫂嫂妾身可是等了十年呀。”话才落下就变了脸:“嫂嫂也叫了,弟妹回自己该坐的位置去吧,这是我夫君的丧事,再怎么也轮不到弟妹来操持,大夫人思念夫君累倒了,妾身可得撑下去,好好操持!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弟妹你说对不对。”
裘氏脸色骤变,注意到满堂的族亲,便只得把嘴里的话咽下去,转而换了一番说辞:“嫂嫂不知,这操持丧事并非小事,嫂嫂届时若是操办不好,真叫人看了笑话,那才叫丢人呢。届时可就是覆水难收。可别记恨弟妹不加以帮扶。”
“弟妹就别拿对付姐姐那副说辞来对付我了,弟妹不就是替自家大儿子操持过一次嘛,左一口没经验右一口没经验的,弟妹那些宝贵的经验就留给你家下一次吧。我们侯府,自有人操持。”浣楚笑了笑,有些没收住,咳了两声。
“你!欺人太甚!”裘氏似一时气急攻心有发昏的迹象,浣楚连忙往后躲:“看来弟妹不能自己下去了,无妨,我让我手边的人扶您下去,子春,扶下去!”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族亲之间转换了眼神,对此情景选择了不做声。
姗姗来迟的子秋拿了个新的蒲团换了主位的蒲团,浣楚这才愿意坐下。子春和彩衣将裘氏架至原些给浣楚准备的位置,裘氏想要挣脱,奈何子春的气力实在是大,手像是被钳住了,脱身不成,反将手给拽疼了。裘氏的仆妇想上前帮忙,却被子秋一个眼神吓退,默不作声的走到裘氏的新位置后。
“这几日还要谢谢弟妹与各位族亲帮忙,如今妾身赶回来了,之后的诸事还是少不了需要各位的帮忙,侯爷生前是位受民众夸奖的好人,是百姓们心中的好官,更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良臣,侯爷的生后事,必要办的风风光光,弟妹带来的仆从,日后还要更努力些,一切听从我指挥,我们定不能给侯爷丢脸,只是,光有人力怕是不够,府中近日亏空,大量财产不知涌向了何处,此事我们日后再议,当下,最重要的事,府中银钱不够,各位族亲,平日深受侯爷庇佑,如今此般情景,还需各位族亲倾囊相助,待侯爷此事办成,我们侯府必有重谢!”浣楚笑着看着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不就是等着侯爷走了,一个个的过来分家产,那些亏空的钱财,怕是一半都进了这些人的口袋,可笑那愚蠢的裘氏出了主力分到的银钱怕是都不出三成。说这些话,就是要叫这些人多少都给吐出来些。受人庇护多年,要是这点忙都不肯帮,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一堂子老东西给淹了。
几位族亲听罢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浣楚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把玩着手上的檀木串珠,裘氏原是不服,现下又听见她提起银钱的事,立马捂紧了胸口连连叫疼:“哎哟,嫂嫂提起这事做什么?府中办丧事,宴席浩大,银钱花销大些也正常,你说那些话,难不成是怀疑我们私藏银钱不成?”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府中花销都要一笔笔的记载账本上,子秋吩咐了账房的旭哥,早早的将账本送到了我手中,这府中操办丧事的银钱皆是记的清清楚楚的,唯有这笔银钱,实在是找不到去向,来的路上旭哥也来我这说了。是弟妹手下的人支走的银钱,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便用了,只是如今情形,这事来的不应该。府里正是花钱的紧要关头。此事我前脚也说了,之后再论,是想丧事结束后,再与弟妹聊上一聊,现下,既是弟妹自己主动提了,那便只能放到这会儿来说了。”浣楚面色微凝,将案桌上的账本递给了子秋,子秋颔首端着账本走到裘氏面前:“二夫人请过目。”
这账本一番开,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唯有最后一笔足足一千两的银钱用一道刺目的红线给画了去。
“这…这这这笔银钱,是我家丫鬟取去的没错…”裘氏这会慌了神,下意识的望向对面首位的族亲,那位见她看过来,也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转头装作若无其事,裘氏一转眼似是想起什么焦急的站起了身:“这笔银钱,是我手下丫鬟去采买宴席所需花去了,未曾及时到账房记账而已。”
“奴婢斗胆问一问,是夫人手下的哪位丫鬟?”子春突然出了声,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她转头先看浣楚,见浣楚没有责怪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继续问:“奴婢前几日在街上倒真的见过二夫人院里的桃夭姐姐。”
“是!是我院中的桃夭。”裘氏像是找到了好托辞,子春话头未落便抢着开了腔。
“可是,桃夭姐姐未曾去过采办的铺子,各家钱庄倒是让她摸了个透。”
裘氏听见此话,如同被一道雷当头劈下,倏的瘫软下来,李嬷嬷急忙伸手来扶。半个身子半死不活的挂在了李嬷嬷身上。
“够了。”正讲到兴浓时,门口来了位老先生,两鬓斑白步拄着拐杖走进了堂内,下头的族亲见他来了,皆起身参拜:“老太公。”
浣楚对这人并不熟悉,年幼刚被领进门时跟着老头见过这位,他一来此事是审不下去了,浣楚伸手,子春子秋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起来,这主位得让由这位老太公坐了。
老太公瞧她起身,这才算是有了好脸色,慢悠悠的走上主位:“两个都是宗妇,为了一千两,可是要闹的脸面都不顾了?”
裘氏这才算是得救了一般急忙起身走到堂中跪了下来:“老太公可得为妾身做主啊,她大房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言不合便诬陷妾身,硬说妾身私藏了银钱。”
浣楚见她跪了,便也跟着跪下:“老太公觉得这是区区一千两的事,妾身不这么认为,侯爷刚刚身故,府中就闹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汴京多是贵府,他们又会怎样议论侯府,这样的事无论是放的寻常百姓家还是高门贵府来看,那都是笑话。妾身自然也没有怪弟妹的意思,这钱用便是用了,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记在账本上,这般不过账本,叫偷。老太爷明鉴,侯府丢了一千两银钱,这可不是小数目,您信不信,这事不出三日,这贵府间怕是都传开了。再者,弟妹的丫鬟出入钱庄,就连我家丫鬟都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