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说长也不短。足够一个人洗净身上所有的天真烂漫。
第五惊月,“那你现在还想去找他,让他看看你的心吗?”
“不想了。”
流离不是曾经的流离,她不再是土匪窝里无忧无虑的小土匪,她不再是和狗蛋被人追杀的亡命徒。
狗蛋是皇子,他的几个亲手足恨不得至他于死地。
玉琴是玄门山消失的门主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原配妻子恨不得捉她回去活剐了她。
至于小家伙,是流离捡的,身体其差无比,需花重金养着。
甚至她自己,都没脱离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之间奇妙的联系,仍被困囹圄。
桩桩件件,谁还有心思找个郎君花前月下。
简直奢望。
一滴水滴落在她的脸颊,流离安心闭上眼睛。
“化雪了,我们有救了。”
第五惊月往洞顶看,悬在顶上的冰凌没有变化,不过能清晰看到融化的水珠。
“出去后你最想干什么?”
流离,“我想去把我的家人都接回来。”
狗蛋,小家伙,玉琴,距上一次四人一起吃饭,还是三年前的事了。
第五惊月看着流离,少女眼中有对黑暗的麻木,还有向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流离昏睡过去。
第五惊月往她身体里输送灵力,这已经成为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流离再次醒来,发现整个人舒服多了,有种大病初愈的舒爽。
她不再置身黑暗。
有个人抱着她凌空踏雪而行。
她抬眸看过去,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和她呆在一起一个多月,却从没见过面的熟人长什么样。
蓝发,异瞳,一只宝蓝色,一只血红色。
长相甚是妖孽的清冷男子。
流离快速闭上眼睛,用装睡来掩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雪国人,异瞳,这里又是顺城地界。
他是传说中的第五惊月,那个威武大将军。
如果传闻是真,流离和第五惊月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对手。
你可以相信战神的下场是死,但绝不可能是被驯服。
“醒了怎么不说话。”
流离被戳破,淡定的睁开眼,此刻他们停在了一处山顶。
山顶光秃秃的,只有几棵落光了树叶的大树,还有一间很小的木房子。
第五惊月把流离抱进了屋子。
屋里整洁,没怎么落灰。
流离躺在木床上,第五惊月出去了。
过了好久他才回来,手里多了好些包裹,有香酥鸭,烧鸡烧鹅。
“你在山洞里一直念叨想吃,我就顺路买了一些。你是大潇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这边的口味。”
“我,我有念叨?”
“嗯,睡着时候讲了很多梦话。你说想吃小阳镇的糖酥饼,一直让我答应出去时候给你买,只是,顺城没有糖酥饼。”
流离也不客气,如饿狼扑食,只是病久了突然吃这么多荤腥有点恶心。
刚一这么想,第五惊月就端了碗清粥进来了。
“那些你少吃点,你病刚好,吃点清淡的。我还熬了药,你吃完饭喝点。”
流离咂巴嘴喝粥,除了狗蛋玉琴这么伺候过她外,第五惊月还是第一个。
第五惊月出去给她端药的时候,流离才想起来她的发冠。
灵族人的面容虽可自行变幻,可只够糊弄凡人和那些不如自己的灵族人。发冠是高等灵器,变幻的容貌至今为止还没人能看破。
丢失的发冠此刻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手腕上。
没丢已是万事大吉。
流离修养了好几日,第五惊月好吃好喝伺候着她。
今天又下起了大雪,两人坐在廊下温着酒,抬头看去即是山河。
酒里放了姜丝驱寒。
少女饮酒后脸颊泛红,两人从山洞聊到了各自的家乡。
“如果有机会,你来小阳镇我请你吃糖酥饼。”
“有机会,一定去。”
流离问他,“在山洞里你为什么救我?”
第五惊月没有立刻回答。
多年前,雪帝将典城委托给他,旁人都说是雪帝忌惮他手里的兵权。
其实!
雪国居最北,背靠冰川雪海。
东有辛梦氏,西有云疆鬼都。皆对雪国虎视眈眈。
然而因地势峻险,雪国边陲山峰密集,四季除六七月之外月月骤雪不断,雪崩常常发生。因为攻打劳民伤财,所以辛梦氏和云疆只能打消对雪国的念头。
而南方北萧国,地大钱多实力强悍。
一旦北萧攻破典城这关最薄弱的要塞,辛梦氏,云疆定会一同进攻,瓜分雪国这块香饽饽。
最薄弱的地方,往往也是最难前行的地方。
雪帝器重他,委以重任。
可是,雪国内乱,典城失守,第五惊月辛辛苦苦守了八十八年的城,破了。
没败在敌人的手里,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好在典城位置比较特殊,位于群峰下,萧国人也被困在了典城,再难前行。
雪帝下令夺城,司徒家派来的小公子守不住的,慰迟延慰迟海那两个叛徒也根本没那本事守。
第五惊月救流离,不如说是救曾经那个失败的自己。
流离的出现,直觉告诉第五惊月,他遇到了同类。
那个人同他一样,在绝望中找希望,在苦海中找清泉,在黑暗中找光明得自己。
在山洞时,少女为求生艰难的爬向他。黑暗的掩护下,那双桃花眼里的东西被他偷看了去。
浓浓的不甘,还有羞耻的无助。
真实到璀璨。
第五惊月看到了城破那日,那个狼狈不堪被迫背主投敌的自己。那日,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