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公主府的管家带着一个小厮从里屋快步走出来。
“太尉府私自出兵包围公主府,是想造反吗!”他一说话,除了太尉府的亲卫,在场人皆是身躯一震。
不愧是老管家的威严!
时兰暗暗捏了把汗。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站出来演完这场戏。
“王管家安好,时兰贸然前来,有失礼仪,但受人所托,还望见谅。”
说罢,她欠身行礼。
“时小姐?”看到主事人,王管家的面色有些缓和。时兰与李静安常年来相互走动,各府上下对两位贵人都极为熟悉了。
“你此次大动干戈地前来,所为何事?”
时兰脆生生地开口道:“阿宁失踪已久,杳无音信,我这几日关心则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来公主府瞧一瞧,或许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公主府早已被封查,刑部将每个人都盘问了一遍,时小姐觉得,何处还有纰漏?”
“公主何时失踪?”时兰定定地盯着王管家。
管家被她不答反问弄得有些愣住,思索后答道:“约莫十日前。”
“公主最后一次出现是与何人在一起?”
管家身后的小厮突然抬眸,很快收敛,这一小动作却被时兰捕捉到了。
“这……听下人们说,公主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伙房。”
“有何人看到?”
管家侧过身,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小厮:“小六当时看到公主在伙房经过。”
时兰眼睛一眯,突然大喝道:“来人,把他抓回去!”
管家横跨一步,挡住小厮,沉声道:“不经圣上旨意就在公主府抓人,这份罪责时小姐怕是承担不起吧?”
“王叔,你在包庇什么呢?”
形成合围之势的太尉府亲信突然规规矩矩地让出一条道来,李静安踱着步子缓缓走来。
虽然没有穿着华贵的衣裳,也没有满头金银珠饰,但骨子里那份威严和贵气尚在,且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好久不见,小六子。”李静安冷冷地对管家身后的小厮打了个招呼,“你也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并且这么快回来吧?”
“殿下万福金安。”小六从阴影中走出。
“殿下福大命大,能够平安回来自然是好的。只是……时小姐擅自行动,用的是太尉府的亲信,明面上薄了公主府的面子,这怕是不妥?”
“待我向宫里传出太尉府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消息,时小姐的处境怕是要危险了——”
话音还未落下,小六突然上前,一把抓过时兰,顺手抽出公主府侍卫的腰刀,架在时兰脖子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人皆是一愣。
“阿兰!”
“小姐!”太尉府的亲信眼见着自家小姐被人劫持,按捺不住了。
李静安着急,她想上前,却见小六将刀口挪近了一分,强令自己停住脚步。
“公主既已回府,小的也难逃一死了,拉个太尉府的掌上明珠当垫背的,倒也值了。”
他还没得意几时,便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卸了肩膀,小六只一瞬便失去了右手的知觉,手中的刀也被人轻松夺去。
一男一女如鬼魅般在眨眼间完成了一切,解救下时兰。
李静安在看清后他们后惊喜万分:“骆杰飞,上官梨夜!”
上官梨夜将手中夺来的刀丢得远远的,护着时兰回到李静安身边。
骆杰飞三两下便制伏了肩膀脱臼行动不便的小六。
“造反的人是你!骆杰飞,现在就杀了他。”李静安下了一道死令。
王管家急眼了:“殿下万万不可,小六罪该万死,但也需要交由刑部的人处置。”
“怎么,我身为公主,连处置一个下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还是王叔觉得在公主府管理了十几年,就自然而然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府邸了?改天我看这‘公主府’的牌匾都可以撤了,直接挂上‘王府’的牌子可好?”
李静安一字一句说着,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威压将王管家镇得不敢动弹。
语毕,年近五旬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小人不敢,小人该死,小人不敢,小人该死……”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
李静安扫视一周,侍卫们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公主府的奴仆跪倒一片,骆杰飞还擒着小六,老管家不断地磕着头。
“太尉府的各位今晚辛苦了,请先回去吧,本公主改日必设宴席款待各位!”
“谢殿下!”
“来人,将王叔请起来!”这话自然是对公主府的侍卫说的。
两名侍卫听令,将头已磕破的王管家扶了起来。
“与小六一并送去刑部,听候处置。”
“是!”
骆杰飞刚要把小六交给侍卫,却感到他用力一挣,下一刻,小六冲到侍卫身边,拿起刀对准自己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
骆杰飞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小六直直地倒了下去。
好在夜已深,鲜血在浓稠的夜色里发黑、变暗,不太看得清。
上官梨夜眼疾手快地将时兰护在身后,怕这位千金小姐见不得血腥场面。
时兰也确实被吓到了,被太尉府的亲信送回府里,直到洗漱完上床后还惊魂未定,感觉思绪一直在飘忽。
李静安眨了下眼,说起来,她也不过十五岁,更何况还是身为千金之躯的湘阳公主,小姑娘又能见过什么血腥场面呢,但她必须镇定地解决掉眼前的一切麻烦,她可不想这个公主的名号只是个花架子。
父皇在我及笄那日也说过,我长大了,应该承担起公主的职责……
李静安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出神,而骆杰飞在看她。
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李静安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眸子。
她好像在那双狭长冷静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