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把我和小樱看错的。因为,她永远都是生气勃勃的样子,而我却沉默而又忧郁,制服也总是脏兮兮的,闻起来臭臭的味道。
如果妈妈想要杀死我的话,会采用什么方法呢?比如可能会像平时那样,用坚硬的东西殴打我,也可能像平常采用的殴打方法,勒紧我的脖子,或是,把我从阳台上推下去,制造自杀的假象。
一定是这样,我想,还是制造自杀假象这种方法最好。当被我的同学们和老师们询问起来的时候,妈妈一定会这样回答:
“若叶平时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一定是忍受不了烦恼才自杀的吧。”
然后,所有的人都不会怀疑我的自杀了。最近妈妈虐待我的行为变得更加直接了,而且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肉.体上的折磨。责打我的事情我一直隐瞒着,因为妈妈不让我说出去,而且我一旦对谁说了,妈妈一定会杀了我。
“好了,妈妈之所以打你,是因为你是个让人没有办法的坏孩子。可是,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许说,明白吗?你要是听话,我就不按搅拌器的开关。”
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只好流着眼泪点点头。妈妈这才把手从搅拌器的开关处拿开,也放开了摁在那里的我的胳膊,我赶忙把手从搅拌器里面缩回来。
妈妈在工作的地方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心情不好回了家,看见我就忍不住拳打脚踢。
“你是我生出来的,要你活要你死都是我的自由!”
还不如说不是你的孩子,那样兴许好点儿。头发被妈妈揪着的时候,我总是这样想。
所以当立花婆婆这样问我,我无法说出事实,就撒谎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没有爸爸可是三个人却幸福地生活着。妈妈对我们很好,在我和妹妹过生日的时候会买给每人一件同样颜色的漂亮衣服,小的时候我和妹妹晚上吓得睡不着觉,妈妈就一直握着我们的手……我就这样讲述着那些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了不起的妈妈啊。”
婆婆看上去很感动似的轻轻说。听到这样的话我想,如果这些谎言是真的就好了。
……
“喂。”
——脑袋疼。
像是被敲碎的那种疼痛,木川皱紧眉头,然后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她突然很想说出这句在ACG届里非常流行的梗,但这句话也的确很贴切。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和大爷一起喝酒,再往后就彻底断片了。
“你醒了。”有人说。
黑发少女默默侧过脸,没有坐起来。从这个躺着的角度来看,来者的下巴尖尖,黑发扎在脑后,发质摸起来一定很硬,他的眼睛是湖蓝色,就像一片沉默的镜子。
木川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近一点。”
青年虽然很奇怪,但还是乖乖低下头凑近——木川立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黑发,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手感,怎么说呢,还挺顺,比预期的要软。
对方露出了仿佛黑猫被强行撸毛的懵逼表情,然后疑惑地看着她。
“这真是个噩梦。”木川作结。
她转身,把脸扭向另一个方向,闭上眼。鼻腔里是一种从未闻过的气味,是什么洗衣皂吗,还是新被褥的味道,总之让她很不习惯。
木川抱紧被子,整个人缩在里面,逃避似的把脸埋住,发出了那种不想起床的鼻音。
“你——”对方还在喊她。
“不要吵我的头好痛。”少女用虚弱的声音说,她的嗓子还有点哑,“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别站在这里喊我,就不能去倒杯水什么的吗,这还要人教,真蠢……”
她的话像是撒娇,又像在命令,有那种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感觉。
闻声,对方真的走开了,就听见脚步声由近到远,片刻后又由远及近。木川趁着这几分钟睡了过去,然后又被人喊醒:“水。”
水什么水,我泼你一脸信不信。
她烦躁地睁开眼,揉了揉自己凌乱的黑发,手掌捂住眼睛,再次挣扎了一会,最后才慢吞吞地把脸扭过去,翻身看着来人:“……你是谁。”
黑发青年端着杯子看她:“富冈义勇。”
“是谁?”
“……”
“真是噩梦。”
梅开二度。
黑发少女不愿意面对现实,她又低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不甘心的抱怨:“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这什么?”
摸到自己身上被睡皱、现在像是一团咸菜干的羽织,木川姑娘简直要把脸皱得跟它一样。
“我的衣服。”他说。
“为什么在我这里?”
“我给你的。”
她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嘴角,面瘫脸无比僵硬,就在努力驱散困意的时候,她忽然发出一声长叹,不,比起那个更像是哀嚎的长音:“救命——”
“你不起来吗?”
少女瞪了他一下,很不耐烦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她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随手又把羽织扔在一边,身上只剩下那条连衣裙,衣领一半挂在胳膊上,整个左肩都露在外面。
她打了个哈欠,眉头依旧紧皱,见对方没有丝毫要转身避嫌的意思,于是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冷吗?”他问。
木川的表情非常臭,眼神就像利剑,仿佛能戳死人。她坐在床上,用食指扯开自己的衣领,仰起脸反问:“你觉得呢?你是嫌看得不够清楚吗?要不要我干脆脱掉?”
“……抱歉。”
他终于反应过来,很快转过去,背对着她。
起床气的少女终于有时间冷静了,她使劲抓了抓自己的长发,试图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不行,完全断片。
“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
“……”
“比如什么骂你是傻逼啊骂你是脑残之类的心声。”
“…….”
“如果有,那都是你的幻觉,喝一点可乐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都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