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由于禇逸管理得当,人界少了很多惨案。
鲛人一族少能出海于是禇逸走到临近的海域来,寻找一个叫“亭奴”的鲛人。
是夜,微风阵阵,海浪轻抚着沙滩,卷起一层浪花。禇逸走到海边时,一袭紫衣的亭奴游到她跟前,眼中闪过一点痛色,随后还是俯身行礼。
“你便是亭奴吧?”禇逸俯首问他。
“见过妖王。”亭奴点头,答得温和。
“说吧,为什么特意要来见我?”禇逸随意地席地而坐,抬眸瞧着他,神情淡漠道。
“在下只是替妖神感到欣慰,他的继承者将妖界管理得很好。”亭奴说罢,笑了笑。
禇逸眯了眯眼,看似平静道:“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你可知为何天界从不提龙妖一族?因为所有人都以为,自千年前妖神陨落后,龙妖一族已不复存在了。”
他说着忽然一顿,发觉她周身有妖力隐隐环绕,神色痛苦迷茫,轻声道:“我记得妖神同天帝一般不问世事,修无为道。直到妖族公主与天帝联姻,妖神也于天帝之子降生后得一传承,可没过多久便是仙界大战,修罗族野心膨胀,妖神夫妇前去阻止,不料被修罗王暗算,妖神的元神散于天地间,导致三界动荡。”
见她怔在原地,杏眸放空,他有些不忍,双手颤抖着握紧了才接着道:“许是妖神执念过重,三界太平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妖神破碎的元神自主凝结,将尚在龙蛋中的爱女救出,在战神和天帝之子下凡历劫的数千年来用自身越发薄弱的妖力滋养着龙蛋,可惜,环境使然,当妖神夫妇消散于天地间时,他们的爱女还未化形。直到现在……”
禇逸猛然起身,一拂袖大声道:“不可能!他、他还在啊!他前些日子还跟我说……”
那一日,风和日丽,禇逸好不容易当惯了妖王,正在不周山内处理西方大妖不服管一事,那灰色的龙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瞧着她,欣慰道:“逸儿长大了……要记得,等你羽翼渐丰了再出山,若遇到难关,可以去海边找一位叫亭奴的鲛人。”说罢,那灰龙便消失了,任她诧异迷茫、如何呼唤都无有应答。
“那……是你父亲残留的神力,他离开的那一刻,便是真正消散于天地间了。妖神早已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他曾有托于我——若是见到了你,请多关照几分。”他神情悲悯地说出了口,语调平静温柔得有些残忍。
禇逸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许久后,忽然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似的腿一软向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直起身子,一颗颗泪珠却又掉了下来,如断了线一般落入海水中,眼底一片血红,周身戾气暴涨,将毫无防备的亭奴掀翻入海水中。亭奴也不恼,一翻身再次游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手隔空抚向她的额头,使得她很快冷静下来自行去调整紊乱的妖力,这才罢了手,默默候在一旁。
“你……可曾见过他?”禇逸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亭奴用那双清澈的黑眸注视着她,面露挣扎神色,随后垂眸,叹了口气,抬手一点自己挂着水珠的额头,虚幻的镜影缓缓放大,凝结成像:
镜中人及腰的灰发用一根红丝绸束于脑后,宽额剑眉下是一双三指宽的桃花眼,神情温柔,灰眸灿灿生辉,一身锦衣华服,周围瓜果佳肴琳琅满目,像是在宴会中,目光转去,他的身后是一颗圆润的银白色龙蛋。
画面一转,三界生灵涂炭,远远望去,一条白色的雌龙被众修罗合力斩杀,男子悲痛欲绝,冲上去拼死一战。
见那修罗王突然出现要给他致命一击,禇逸终于叫出了声:“不——”
镜中人魂飞魄散,画面也消失了,徒留禇逸跪坐在冰凉的海滩上闭上双眼泣不成声:
“父…亲……”
亭奴抬起的手没有直接收回去,而是前伸,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目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