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兰开她的玩笑:“你哪次不是最后来的?今儿这样早已经够叫我惊喜了。”
“好坏的一张嘴。”童妍嗔笑着,又去嗅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好香的酒啊,你酿的?”
懿兰笑着执起酒壶给她倒酒:“你身子弱,只可尝这一杯,不可贪嘴。”
童妍听了指着她朝罗美人说笑:“姐姐瞧她,竟比我娘一样了。”
“那是关心娘娘呢。”罗美人笑言。
“好好好,我便只喝一杯。待日后养好了身子再来与你讨酒喝。”
“那我可得酿了好酒候着你呢。”
那厢尹绿芸与文若闲也来了,朝着童妍与懿兰行了礼便落座。
懿兰偷偷瞧着,却没见尹家两姊妹说一句话,连个对视也没有。
罗美人同文若闲搭话:“那日不曾问你,你父亲在吏部做官?”
“正是。”文若闲答说,“臣妾家中世代为官。”
“我曾也听父亲说过文氏清流,想来你也颇通诗书?”
文若闲颔首自谦:“美人谬赞了,我不过略通文字,诗词上却是不通。”
懿兰听着她们说话,突然想起那位死谏的直臣,户部郎中,似乎是姓文来着。
“那倒可惜了。”罗美人说,“今儿延英殿开了这么些名贵菊种,又有贵嫔的好酒,却是无诗相和。”
“臣妾听闻宫中有位淑女很通诗词?”玉叶说。
懿兰这桌都收了笑意。
童妍扬了扬唇:“玉美人入宫几日,倒是与徐氏相熟了?”
玉叶忙说:“臣妾只是未出阁时偶然听闻。”
“宫妃的诗才都传到宫外去了?”懿兰笑了笑,心里却知道不大可能,多半是这秦玉叶的父亲与徐知意之父徐冠玉有旧。
“也罢。”童妍尝了口酒,吩咐阿苎,“你去宝象阁,请徐淑女做一首咏菊诗词来。”
“是。”
“等等。”童妍又叫住她,补了一句,“若她不情愿,只管摆出你朱镜殿崇仪的架子来。”
“下官明白。”
童妍这是把她和徐知意的矛盾摆上了明面儿,叫新人们看个明白了。
懿兰不在意她们之间的矛盾,转头去问罗美人:“馨才人今日也不来么?”
“太夫人自打平江园回来便时时缠绵病榻,她得侍疾呢。”
“那我也得去瞧瞧才好。”
罗美人摇头,说:“太夫人不喜人多,更怕过了病气给你腹中孩子。你若去了她老人家反要不安了。”
“好罢,那我改日抄两卷佛经叫人送去宝象阁请大师诵读。”
“贵嫔娘娘一片孝心,臣妾等也该跟随才是。”金枝忙奉承她。
懿兰与罗美人对视一眼,含笑不语。
“皇后娘娘驾到!”
“本宫来迟了,你们莫怪。”陆灿笑着走过来,不叫她们行礼,又挥手吩咐身后的宫人抬上一件宝贝。
那宝贝被红布罩着,看不出形状。
陆灿在童妍身边坐下,笑着同懿兰说:“过年时河南巡抚给本宫送了这件宝贝来,本宫想着藏在两仪殿里也是浪费,不如拿来送你添添喜气,也让大伙儿都一起看看。”
懿兰忙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如此厚礼,臣妾怕是当不起。”
“你今怀着龙裔,有什么当不起的?”陆灿笑着叫人将那红布掀开。
红绸一落,现出里头的宝贝。
紫檀木架上,莹黄似玉的一大块石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斑驳的光影。细细一看,里头仿佛还有什么飞虫蚁兽,就那样一整个凝固其中。
“这是……”
“这是琥珀。”陆灿笑着扶起懿兰上前去细看,“晶莹胜玉,里头的虫蚁都是千万年前保存至今的。这样大一整块的琥珀世间罕见。”
“臣妾从未见过这样稀罕的东西……”懿兰望着那琥珀石里的斑驳,不觉失神赞叹。
“臣妾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琥珀石,可真是沾了贵嫔娘娘的光了。”金枝笑着说。
“琥珀有趋吉避凶,镇宅安神之意。想来有皇后娘娘的这座琥珀石,贵嫔定能逢凶化吉,平安诞下皇嗣。”尹绿芸道。
文若闲则笑言:“太白诗中说‘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臣妾而今才算是得见这‘琥珀光’了。”
“才说不通诗词,如今却又引经据典。”罗美人指着文若闲笑,“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