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昕忙放下她,自己也顺着看过去——小宫人正在打扫宫室残骸,从偏殿里捡出一堆东西,其中便有一枚玉佩。
傅仪昕看清楚那玉佩,面色一变,上前去将玉佩系在长念身上,又说:“不是嘱咐你好好带着么?”
长念嘟嘴:“是带着的,前些日子莫名丢了……”
懿兰状似无心地开口:“那是谁的屋子?”
“……是长婧那孩子的住处。”绿芸道。
“或许是我与她玩闹时掉了吧。”长念拍了拍腰间的玉佩,笑了笑,不以为意,又拉着父亲的手撒起娇来。
“这不是我妆台上丢了的耳坠子么?”绿芸瞧着宫人手上的东西,慢慢皱起眉头。
她身后的宫女也道:“不止呢!娘娘,那镯子正是收在库房里头的一副,是您入宫时贞太后赏的。”
“长婧呢?”懿兰淡淡发问。
话才落,便有宫人引着长婧过来,小丫头手里还拿着几根燃尽的烟花,一脸懵然地朝懿兰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好丫头,告诉哀家,那些东西怎么在你屋子里的?”
绿芸看着长婧一脸惶然的模样,心下实在难忍,却又无法失态,只得两眼一闭装晕过去。
“娘娘!”
懿兰看她一眼便知道她是装的,也不在乎,只叫人把瑢贵太嫔抬去蓬莱殿休息。
姨母一走,才六岁的小姑娘更加慌了神,只会不停摇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收也收不住。
“太后。”傅仪昕开了口。
“今日之事也是哀家失责,好在长念无恙。王爷且带她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情哀家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的。”
傅仪昕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抱起长念走了。
懿兰看着跟前急得掉眼泪的小丫头,沉沉叹一口气,转头吩咐夏风:“先把这丫头带回延英殿。明儿哀家再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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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身上当然问不出什么。倒是法正司来说,含凉殿的大火是因烟火不慎引发,而昨夜长念并未放烟花,于是矛头又指向了傅长婧。
懿兰在午后请来了傅仪昕,她身边立着抽抽搭搭的小长婧。
傅仪昕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转而向懿兰作揖:“太后娘娘安。”
懿兰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一手扶额,沉沉叹气:“王爷多礼了,快坐吧。”说着又叫夏风把法正司的结果告诉傅仪昕。
傅仪昕听罢面色微沉,又看了长婧几眼,到底还是保持着理智:“她年纪还小,含凉殿瑢贵太嫔又是她亲姨母,走水大约只是意外。”
懿兰点点头:“哀家也是这样觉得。至于偷盗财物,这丫头一问三不知。哀家想她是家中独女,千恩万宠,也不必小偷小摸,多半是伺候的人心不正。只是她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傅大人府上的,哀家倒也不好拿问。”
“便是妃嫔入宫也没有带自家下人的道理,太后疏忽了。”傅仪昕语气微凉。
懿兰点头称是:“原是她父亲劳苦功高,她年纪又小。哀家想着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无妨……是哀家的错,哀家给你赔个不是。”
傅仪昕倒也没真的受她的礼,只说:“跟着伺候的人杖杀了便是。今儿纵火偷盗,明儿还不知要做什么。”
“王爷说的是。这丫头也不敢再留,哀家会叫傅夫人把人接回去。”懿兰说着又叹气起来,“傅大人府上的下人也忒不懂规矩,偷到荣盛身上去了。只是为大越江山计,还请王爷不要与他生嫌隙才好。”
傅仪昕默了默,勉强点头,又说:“换作旁人,险些害了念儿葬身火海,本王必要杀之。”
懿兰也叹:“王爷疼爱长念之心哀家明白,也一定悉心照顾她。”说罢又自咳一阵。
傅仪昕这才道:“昨夜若非太后恐怕念儿不得周全。本王特差人取了上好的野山参来为太后进补。”
“王爷太客气了。”懿兰拍了拍胸口顺下气来,笑言,“哀家倒是想借花献佛。贞太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本是小病,不知怎么却总是不好。”
傅仪昕闻言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位出身平民的皇太后:“……东西既给了娘娘,便由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