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账簿:“谁不想收买人心?从前承德殿做皇后时废了多少工夫?也不见人心所归。”
夏风笑着说是,看着懿兰翻账簿,便想起来:“承德殿已吩咐统计司将今年的账簿誊写一份送去两仪殿了。虽是应当,动作却急。”
“她是怕哀家从中作梗,不许唐氏掌权。”懿兰说着哼笑一声,“难道哀家就乐得管这些事了?她若管得好昔日就不会轮到哀家来管。便是从前若闲在时……”
提起文若闲,懿兰又是叹气,不欲多言,转而问起瑜嫔:“瑜嫔还未侍寝?”
“是。不过瑜嫔自己也很耐得住性子,听说每日只是赏花看书喝茶,也不怎么与人来往,只与平美人多几句话。”
“倒也奇了。选秀那日皇上独独多关照了瑜嫔几句,如今却撂下不管了。”春雪道。
“他是懂得该如何护一个人。如今正是秋兰盛开的时节,瑜嫔喜欢兰花,回头吩咐莳卉司挑珍品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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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八月初八。因来的人多,皇后索性将宴席摆在了御花园里。
往日唐绮到长秋殿请安一直吃闭门羹,不是说颐太后出去了就是颐太后在歇息,今日倒是二人第一次这样近的遇上。
懿兰来时除了陆灿俱已到齐,唐绮远远见她过来,便起身自亭中拖着裙摆出来迎她。及至跟前,唐绮带着端庄大方的笑意屈膝行礼:“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比起晋嫔,唐绮实在是要识礼数许多的。
懿兰也没有当众给这位国母难堪,笑着扶起她,两人执手一起往亭子里去。懿兰且瞧了瞧周遭,菊兰海棠都有,隐在轻绡之后如仙似灵,颇为喜欢,便夸皇后:“布置巧妙,可见用了心思。如此中秋家宴哀家也能放心了。”
唐绮谦虚道:“臣妾才学着做这些,难免疏漏,还要请母后多教臣妾才是。”
懿兰带着笑意落座,与她说:“你与承德殿有血脉相连,承德殿太后从前也是真正的六宫之主,哪里需要请教哀家呢?”
唐绮神情微滞,只得笑言:“承德殿母后也说您从前协理六宫十分周到,若您不嫌臣妾叨扰,臣妾自然是想多请教的。”
“哀家倒是不怕叨扰,只是年岁上来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不愿管这些头疼的事。只想着叫妍妃陪哀家说说话便够了。”这话懿兰是笑着说的,却全不让唐绮觉得温和。
唐绮只得道:“……既如此,臣妾会让下人小心侍奉母后,不扰母后清静。”
懿兰闻言笑着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沈兰轩却嘴快:“太后娘娘在宫中多年,下人自然晓得如何伺候的。”
唐绮闻言自觉被下了面子,抿唇不语,只管给懿兰添茶。
这边茶才斟好,那边陆灿也就来了。
懿兰提议:“宫中许久没有这样多人聚在一起了,你们也都想个乐子来,好热闹一番。”
“新人们可会作诗词么?”玉太嫔问她们。
罗惠答:“在家中学过一些,只是天资愚钝,写得不好。”
陆灿指唐绮:“听人说皇后饱读诗书博古通今是不是?今日可得叫咱们看看。”
懿兰便叫春雪给众人备齐笔墨纸砚,叫她们不论好坏且作几句来瞧瞧。
“从前玫贵太妃的诗才是宫中一绝,可惜……”玉太嫔叹了一句。
不止懿兰,陆灿也皱眉:“好端端的日子,提她做什么?你若记挂她大可进了宝象阁把门一关,终日为她祈福。”
玉太嫔这才不说话了。
懿兰不欲多言,只与姑娘们说:“阶下菊兰海棠正好,你们便咏这些花儿吧。写得好的哀家有赏。”
于是唐绮、沈兰轩、贺书容与罗惠皆提起笔来,望着阶下百花思索。贺书容落笔最快,其次是唐绮、沈兰轩与罗惠。一炷香后,四人皆作词一首,春雪将她们的词收上来给懿兰与陆灿瞧。
先是贺书容的《鹊桥仙 咏兰》,绿芸将她的词念来:
“深涧幽谷,南风秋光,清露点滴溶月。谁人凌波洒暗香,一似墨衣缀珠雪。
玉腕香销,云鬟雾绕,素手撩分花叶。伊人嫣然盈广袖,系成同心千千结。”
懿兰听罢与绿芸含笑对视一眼,又夸贺书容写得好,说:“用的词牌名好,词句更好。既有‘系成同心千千结’之句,哀家便赏你一枚千千结。”
贺书容微红了脸,接过颐太后的赏赐行礼谢恩。
陆灿也不得不夸贺书容的词,又叫赏了一坛子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