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召幸了瑜嫔,让皇后心里捏了把汗,深恐一夜侍寝贺氏就要晋位。熟料甘露殿那边却什么都没赏下来。
外人自然不知道,傅承启借懿兰的名义送了好些珍品兰花去明义殿。
懿兰正坐在屋里喝着药,听裕忱说了这事不禁抬眼去看窗外的玉兰树,那是傅仪宁赏她的,跟她从延英殿迁来了长秋殿。
夏风也说:“这倒比金银珠宝更用心呢。”
懿兰慢慢点了点头,将一碗药喝尽,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随手翻起两仪殿送来的账簿。
“皇后倒是很会做事的。”夏风说。
懿兰哼笑一声:“恐怕皇帝登基始他们就谋算着要捧她做皇后了,怎么能不会做事呢?”
她又翻了两页,看到承香殿的开支不禁皱眉:“怎么一月比一月多?庄太夫人支的?”
夏风抿了抿唇:“臣听说……是玉太嫔。”
“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懿兰皱眉。
“或许是补贴家中,或许是打点下人。娘娘何必动气,改日申饬几句也就是了。”
“申饬?”懿兰冷笑一声,“哀家在朝中无人,真正能握在手里的就一个秦廷瑞,哪里敢给她脸色瞧?她姐姐从前就是个大手大脚的,她倒也不例外。”
“左右庄太夫人开支大是大家都知道的,也不会想到玉太嫔身上去。”
懿兰心里仍不痛快,还是叫夏风去警醒玉叶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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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冬,朝堂上穆和迎一桩桩罪行被揪出来,数罪并罚被贬下狱。
宫里却是一派喜气——荣盛长公主浩浩荡荡出嫁,而皇帝又要起驾平江园去过年。
懿兰没有住她熟悉的双香仙馆,她把那儿指给了妍妃,自己住进了崭新的牡丹楼。
承启为这座新楼提名“凌云楼”。
陆灿则是仍住闻樨馆,皇后住燕誉堂,晋嫔住一品红轩,瑜嫔住远香堂,平美人住倒影楼。
傅承启来了平江园还和在宫里一样,整日在笔花堂里忙政事。至于侍寝,则也照旧,皇后最多,晋嫔次之。
唐绚近日倒是略微收敛,只是那日陪皇后赏湖景时不知怎么摔了跤,将皇后绊倒跌进了冷冰冰的湖水里。
听说这事时懿兰正在秫香馆与银杏儿、海棠两人闲话,乍然听闻不禁一怔,只问:“人如何了?”
“性命无忧,旁的就不好说了。”裕忱说。
佟玉祺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声:“还好还好。可怎么好端端的会落水?都有什么人在?”
“晋嫔与平美人作陪,落水的地方就在荷风四面亭那儿。”
懿兰听了蹙眉:“那儿离双香仙馆近。”
谁都知道双香仙馆里住着的是颐太后的宝贝疙瘩妍妃娘娘。
海棠则想到另一茬:“贞太后从前就在平江园落过水,恐怕此次不会轻易了事。若真是冲着妍妃去的,恐怕……”
“懿姐姐快去瞧瞧吧。”
懿兰确实坐不住,便带着人赶去了燕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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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誉堂里,皇后正躺在帷帘后的床榻上,陆灿坐在正堂里冷着眉眼看着下边的妃嫔。
晋嫔与平美人都说当时不知何人摔了一跤,于是便跌倒一片,慌乱之中谁也不清楚怎么出的事。
陆灿听了心里就有火——她自己当初落水不明不白,还连累侍婢南星年纪轻轻殒命。还有从前云顺贵妃流产、童妍早产,都是摔倒一片说不清是非。
“颐太后到!”
懿兰款款走进来,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皱了皱眉:“何必呢?都这样跪着就能审明白了?都起来吧。”
众人都不敢立时起来,唯有唐绚不懂得看眼色,大喇喇站了起来。
懿兰又去扶起跪着的沈兰轩,好一番关照,众人这才慢慢起来。
陆灿不禁锁起眉头:“懿兰,这样的事你我都看的不少了。若不是意外总要查个明白才好。”
“自然。”懿兰颔首在陆灿身边坐下,“可她们跪了这么会儿,您可查出什么来了?”
陆灿哑然。
“年关将至,也不好严刑拷打,晋嫔说是不是?”懿兰含笑去看唐绚。
唐绚闻言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声说是。
如此连陆灿也看出唐绚的不对来,但她私心不愿去想这个自己赐名的孩子有坏心,便关照:“晋嫔可是受惊了?快喝杯热茶吧。”
“是。”
众人又坐了片刻,那边皇后悠悠醒转,一醒来便抓着丫鬟小宜的手:“绚儿、绚儿!”
唐绚吓得面色发白,忙上前去拉着姐姐的手:“我没事呢,姐姐可还好么?”
唐绮却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言不发。
陆灿问她:“皇后可记得当时的情形?”
懿兰的目光落在唐家姐妹俩相握的手上,清楚地看见晋嫔紧了紧手,像在暗示皇后什么。
唐绮缓缓摇了摇头:“……臣妾不记得了。”她的目光仍然望着自己的妹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解。
懿兰没再追问,转而问谭司药:“皇后身体如何?”
谭司药似乎有些犹豫,懿兰便说:“直言就是。”
“是。冬日湖水寒冷,皇后娘娘这一遭寒气入体,恐致宫寒,往后难以有孕,即便有孕,多半也保不住。”
谭司药话落,唐绮便两眼一黑险些翻过去,再坐起来时一双眼睛深邃漆黑失了神采,只仍望着唐绚。这一回,是唐绮死死握着唐绚的手不让她松开。
“皇后还想不起来么?”懿兰幽幽问她,眸中含笑。
“是……”
“妍妃娘娘!”唐绚却快她一步,转眸看向沈兰轩,“姐姐落水之地正在你的双香仙馆附近,为何你没有及时带人来救?!”
沈兰轩莫名其妙:“本宫今日游园去了,不在屋里,如何知道皇后落水?你这迁怒也太不讲道理。”
绕是陆灿也瞧出不对了,她没管唐绚,自去问唐绮:“想起来了吗?”
唐绮默了默,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