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看他可怜,将他带回府中照料,他痊愈之后,更留其在郝府做事。管家从杂役做起,直至成为了郝老爷的左膀右臂,这些年间,郝老爷对其信赖有加,郝府上下也被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管家感念郝老爷的再造之恩,只恐报之不尽,即便他清楚自己正在做掉脑袋的勾当,但为了这份恩情,他仍是义无反顾。然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午夜梦回,他时常瞪着沾满血腥的双手枯坐到天明。他不想再杀人了。
管家一屈膝便跪了下来,哀求道:“老爷,那道士显然诓骗了我们,少爷的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住口!文儿才有了起色,你休要胡言乱语。”郝老爷并非不知这其中蹊跷,只是大错既已铸成,再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且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自己唯一的孩子。
管家跪蹭了几步,苦劝道:“老爷!这十人有老有少,他们也是别人家里父亲的儿子,儿子的父亲。推己及人,老爷应该明白痛失亲人的滋味。”
痛失亲人!郝老爷早已深陷执念,思维偏激。他听到此处,只想到自己已然年迈,身体大不如前,多年前的丧子之痛,他不知是否还能承受第二次。他居高临下,厉声问道:“你肯不肯做?”
管家愣了半晌,手指微颤,终是摇了摇头。
郝老爷一怒,一脚便踹在管家胸口。管家猝不及防,向后一仰,一头磕在了身后的墙上,顿时昏了过去。
郝老爷见管家躺倒在地,却并无一丝触动,反而冰冷地转过身。他掏出怀中的通天木,伸手一扬,灵木落于高台正中,地上的阵法从里向外,逐步发亮。一道赤色光柱升起,围住了法阵。
牢房里的人见高台红光冲顶,登时慌了神。他们中早先一步被关在此地见过这夺命阵法的人,早已将此事告知了后来者。
这红光一亮便是他们的死期到来。
“郝老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必当牛做马,报答您的饶命之恩。”哀求声此起彼伏,除了大汉和灰衣男子,其余人皆瑟瑟发抖,跪地讨饶。而那汉子和灰衣秀才虽满面惊恐,却只是坐在原地,只等魂落黄泉。
郝老爷虽不是铁石心肠,但已是油盐不进,这些声音早已不能触动他分毫。他从高处望见这些人匍匐在地,只道自己俨然宛若神明,已能操纵生死。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凌驾万民,手掌大权的畅快。他如同主宰般立于高处,目中凶光大盛,用如同狩猎者般的犀利眼神锁定了面前的十只猎物。
他的目光终是停留在了那对站立着的爷孙身上。
他眼见这两人的衣着样貌全然变了。二人一黑一白,一个握剑,一个执箫,凛凛侠气,翩然似仙。他亲眼见到那须发皆白的消瘦老者,竟从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叟变成了一个英姿挺拔的黑发青年。
郝老爷瞳孔一震,愕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