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议事会上冲冠一怒为蓝颜?”
当家入硝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主菜已经上齐,你没动那盘焗蜗牛,只要了一份烤羊腿肉,用餐刀慢吞吞地拆解着。
“哪里来的谣传?”你觉得好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做出撤销死刑的决定是为了五条悟?”
“所有人?”
“理事会、议事厅、高层——”你一顿,“还有某些胆大妄为的年轻家伙,和你。”
硝子笑起来追问:“所以为什么是谣传?那段时间你们整□□夕相处都没磨出一点火花吗?虽然想象那个家伙能谈恋爱像鬼故事,但有时候他对你的关照态度更加引人怀疑,你没有察觉到吗,立夏?”
“那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五条悟虽然有时候很没距离感,但对于感情方面他还是格外谨慎的。”你想了想,有些犹豫,在硝子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思忖片刻,“是因为夏油杰。”
“夏油?”硝子一愣,根本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或者说这个名字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了——自从那家伙被五条悟亲手杀死后。
“你知道……”你有些卡壳,不知道如何解释,“硝子你知道夏油杰是五条悟的挚友,而我和杰从小就认识——不,应该说我从小就受到夏油家的照料。再往后我被杰带进咒术界,那时候我还没觉醒术式,对诅咒的感知也若有若无,很多时候比起五条悟,对杰的依赖会更多……我不过十来岁,硝子你应该能理解。”
“论性格来说,高中时期的悟比现在还要恶劣,杰的话会好很多,这样也不意外——”家入硝子明白了什么,惊讶地扬起眉梢,“啊所以……”
“所以五条悟以为我喜欢夏油杰。”你蹙着眉,“作为夏油的好朋友,他自认为需要照顾我更多,我怀疑那段时间是他对夏油杰叛逃的愧疚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加上我还是个瞎子。”
“那你真的喜欢杰?”
你摇摇头,轻声说:“怎么可能,他差点杀了我诶。”
硝子彻底失语,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是你术式觉醒之前吗?”
“准确地说,是觉醒前一秒。”你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弧度,“为了证明他的狗屁道义。”
从小你的体质就和他人不同,别人要么出生就能看见诅咒,要么一辈子看不见诅咒直到濒死灵光一现。而你不一样,你能不能看到诅咒全凭当日运气,偶尔咒力爆发会持久一点,偶尔咒力稀薄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运用咒力,像一个生活在巫师世界的哑炮。
在术式觉醒之前,你对周围的一切充满警惕,偶尔出现的异动、耳边的怪声都能成为你神经紧绷的来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被确诊为精神分裂,在各种社会医疗机构和福利院间轮转。
你是在某个福利院里第一次见到夏油杰的,那时候他在做义工劳动课作业。
可能是你那几天的运气特别好,总是能看见长相恐怖的东西在走廊游荡,情绪波动很大。当你拘着束缚衣被人从诊疗室被人抬出来的时候,夏油杰正在窗边吞噬那只你撞见多次的畸形怪物。
你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由于戴了防咬舌的口枷,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猛烈地在床上挣扎。这引得陪伴的护理员大喊着让人去拿镇定针,刚收拾完怪物的少年也因为吵闹声回头看向了你。
现在你还记得夏油杰因为诅咒味道而微微拧起的眉头,以及见到你后惊愕而难过的神色。
你本以为遇见了同类,在往后的几年时光里,你也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
其实直到你仅剩不多的咒力无故消失,再也看不见诅咒的那刻,你依旧坚信遇见夏油杰是这辈子幸运得不得了的事情。
这种自大的幻觉在夏油杰叛逃的那一天被彻底打破,就像一颗悬挂在天花板上不适配的灯泡,勉强在灯座上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光明,可是终究要掉落摔碎。
你已经忘了那天为何要去找夏油杰,可能是分享一家有趣的餐厅,有可能是去抱怨五条悟又戏弄你看不见诅咒。
你推开半掩的门时屋内一片黑暗,弥漫着浓郁的腥臭,要找的少年正站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地侧眸看你,那双漆黑的眼里一团死气,脸庞还沾着不知从哪里染上的血。
你来不及出声就被大力摔在墙角,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你的脖子上勒紧,窒息感让你眼冒金星,你几乎集中不了注意力去看他,也根本开不了口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猴子……”恍惚间你听到他的喃喃。
濒死就在一步之遥时,你半昏半醒,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意从你的眼睛里流出来,不是泪,也不是血,而是金黄色的、难以言喻的、水一般的光辉。
庞大的怪物逐渐在你眼里显形,粗壮的腕足在你喉咙处绞紧,你几乎能听见颈骨的响声。
求生本能在这一刻迸发至极限,你挣扎着伸手去扯,原本难以撼动的桎梏之物,却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触电般消失。
你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鼻腔里的血沫味道掩盖了知觉。
恍惚中你看见夏油杰愣怔着,片刻后笑出了声,只是表情难看,更像是在哭。
他缓缓靠近你,温热的手掌碰了碰你的额头。
“抱歉,立夏。”他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柔。
你又恐慌又想让他滚,大脑惊惧过度,很快失去意识,后面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你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一家私立医院,有人用你的名字替你付了账单,你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来。夏油杰的叛逃将咒术界搅得腥风血雨,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忙得分身乏术,没人注意你的动向。
于是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你也谁都没说。
你从回忆中挣脱,硝子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一时间餐桌上没人吭声。
你缓慢地咀嚼着一朵西兰花,声音含糊:“别告诉其他人哦,不然夏油杰死后还多一项罪名,死不瞑目啊。”
“……”
“……”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为了什么撤销死刑决定。”硝子贴心地不再议论已死之人犯下的过错,而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