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外婆七十大寿之后,江明远明显发现付邵中来小医馆的频率,变得更勤。 隔个两三天就来一次,直接把他这儿当成了一个休闲的去处。 有一次,他忙得没空招呼他,付邵中就自得其乐的泡杯清茶,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医馆里来了病人抓药,小赵忙不过来,付邵中放下书,施施然的站起身,“我来吧。” 一脸自然的接过病人手里的药方单子,走到药房里,像模像样的抓起了药来。 眼光一扫,哪种药大致放哪里,手上的准头也不错,每次一抓,几乎差不离。 比正经抓药的小赵,还要高效。 见对方气势很强,一举一动都带着不俗的味道,病人看得惊奇,悄悄跟江明远开玩笑,“江医生,你啥时请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跑堂小二?” 看着那么一个大老板,兼职店小二,江明远也觉得有点神奇。 他客气的笑笑,解释道,“是一个朋友。” 付邵中来的次数多了,连刘秀英跟江如宝都跟他熟悉起来。 付邵中见多识广,江如宝又是一个好奇宝宝,两人越聊越投机,竟成了一对忘年交。 每次分别,江如宝都兴奋的跟他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俨然把小医馆,当成了会友的场所。 付邵中不只一次的夸过,这孩子聪明,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些稀奇古怪的书,总能入江如宝的法眼。 “付二叔……付二叔……” 江如宝每次看见他,叫得可亲热了。 江如意偶尔过来小医馆,也总能见着付二叔,几次之后,就见怪不怪,经常陪坐在一旁,旁观他和江如宝下棋。 对战双方常常是厮杀得不分伯仲,险象环生。 难得棋逢对手,一局结束后,江如宝大呼,“爽!” 然后按着棋盘,“付二叔,咱再来一局。” 江如意有时候看得脑瓜子疼,就干脆起身,提着热水壶,给他们俩的茶杯里,续上热水。 付邵中慌忙去接她手里的水壶,“如意,你别忙活了,好好坐着休息,想喝茶我们自己倒就行。” 江如意就嘿嘿一笑,“我就是坐够了,站起来活动活动。” 付邵中每次见到如意,面上都表现得很平静,并没有过分亲近,就像一个关心小辈的普通长辈一样。 但心里有多少起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几次之后,付邵中才开始慢慢找话题跟如意深聊。 “最近过得怎么样?” “肚子里宝宝还好吗?” “学习吃不吃力?” “陆北城对你好不好?” “……” 慈爱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新船说 江如意对此,一无所觉,把他当一个和善的长辈看,每次都答得乖巧。 付邵中看着眼前不设防的小姑娘,对目前这种状态,特别满意。 心想,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也不错。 但时间久一点,江明远有好几次,都发现了那么一丝违和。 付邵中言语之间,总是喜欢询问如意小时候的事。 江明远对待朋友,不是一个心中喜欢藏话的人。 有一次,他就耿直的问了出来。 付邵中听罢,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了几分,“江大哥,我是真羡慕你和嫂子的好福气,有四个这么出色的好孩子。” “我就是想操心,都没这个机会。” 通过调查和这段时间的接触,付邵中知道江家两口子是真心疼爱如意。 跟亲生比,也没差。 如意能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享受到了所有正常孩子能拥有的完整亲情,这是她的幸运。 他内心深处是感激的,但同时又很难过,如意的生命中,根本不缺父爱。 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在如意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江明远一直有点好奇,这么个长相出色,又不缺钱,曾经还位高权重的男人。 怎么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难道是年轻时挑花眼了? 但再怎么挑剔,也不至于挑那么多年,一个都没看上吧? 不过之前两人还没有熟悉到那一步,这些问题,他也不好打听。 这会儿,看见神色落寞的付邵中,他趁机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啊?” 好歹生个一儿半女,也多个念想啊,不然赚那么多钱,又有啥意义? 付邵中斟酌了半晌,才据实已告,但说一半,藏了一半。 “我曾经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女人,但因为一些意外,我们被迫分开了。” “除了她,我不会再对哪个女人产生感情,如果找不到她,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 “我跟她之间,早前有过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儿,但我跟她没有父女缘分……” 说到这儿,付邵中眼中显露出一抹难过。 “如果她长大了,可能就跟如意一般大小。” “所以每次,我看见如意,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 “就忍不住,想多问上几句。” “江大哥,如果你介意,以后我不问就是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江明远怎么还能介意。 想着对方都这把年纪了,事业做得那么成功有什么用,还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都没有。 也挺替他感到遗憾。 佛家有八苦,爱别离是其一。 特别是遇到他这种深情的,心中可能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