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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新妇探闺惺惺相克 情音假手卿卿相关(1 / 9)

第二回 新妇探闺惺惺相克 情音假手卿卿相关

话说金玉联姻之际,贾府迎娶新人之时,合府女眷十有八九亲往凑趣,并乘机与新人一一见礼为尚。赵姨娘也打扮一新,在堂前只殷勤伺候,抓巧献乖。就只两人未现,夏金桂因见只在迎娶时唤他应典,早赌气装病不理。又使人放话道是:“先时已在一个园子里,不知有了何样事故,急刺刺就把个人送出门,一概的好亲戚朋友也不使知道,我算是开了眼了。”薛姨妈听到此话,又只痛落一回泪。再一个就是林黛玉,黛玉初得此讯原并无深恙,情势临头也因正好赶上素年之时症。故贾母日里只使鸳鸯传话令好生歇养,又命人请医侍药。此日便使传话道“日后有礼见之时,宝钗性亲和,又本相熟识,必不予妹妹计较”等话。黛玉闻听只在心里冷笑,因思凡人至此更何有亲和谦让不成?宝钗归家原是讥我本无家可归之人,笑我径以他乡作故乡之意。想他身走几时,又恐自己合宝玉成了事,乃先发制人,以图早入为安,也不管圆房不圆房了。林黛玉固性清明自律,也因生就睿厉心智,又常年无事歪着,所谓静可克动,是以人但往他近前来时,便可透人心机,未稍有嗟差者。此乃天赋神灵,无可匹拟之才思,是以金玉之事,不消几日下来,便自参悉底里—左不过宝钗生发事端,其母做筏,后假其姨母王夫人之手,一气怂成这婚事来。若实情果真如此,堂堂宝玉竟为傀儡之婿,不亚似自己孤苦了。如此想法便不由生了不见黄河不死心之绝裂断念,是以决势欲求得出头之日方罢休。此情与上日以死完债如出一辙,也更得孤注独掷了。那黛玉孑影只形,任由一腔急怒派生心智。只因金玉尚待圆房之期,便以尚有可图之隙为全念了。

当日宝玉仓惶告知消息,又见宝玉殷切之情,只比素年来二人所有同处时更肝胆相照,竟不顾嫌疑,只一心一意信服倾赖于我,宁不舍死忘生以还他痴意也不足惜了。林黛玉连日抚琴遣惓,只以梦境所悟道是:宝钗面似贞静,心若冰霜,使得自己宁求其次也无是机,如此宝玉对自己心意倒成了一把切喉之刃了。

林黛玉敛气静心作泰然操弦,正可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黛玉谱以琴音使导心绪,一味集思结虑,极端方寸只由衷缱倦漫无止境,一时曲调里呈现宝玉报信后离开时使不忍视之痛彻之情—正自忘我弹奏时,忽琴弦骤断,曲音中宝玉也似方才去了,在余音飘渺的片刻间,忽然念中现出一个人来—黛玉猛忆此人,不由灵机触动:此原非别个,便是早年居馆西宾贾化者。林黛玉早年承父兴致也曾熟习琴理,权作怡情消遣之用。初习时屡使弦飞音结,后听得雨村导曰“琴者,勤也,磨砺而潜心天籁,混却凡尘。必要是魂体系之,使曲由心生,心使指度,静中悟动,念及深远,待臻忘我之境,则指若点水,旨在心志,则琴非事物,由为意念,琴人合一,方不致我为琴伤,琴因抚操而弦终……林黛玉细忖此人生具慧根,早年一路进京都全仗此人当年与他师从之谊,思此不觉垂首滴了几滴眼泪来,只不欲使人看见。

紫鹃近日只知禁言伺候,才换了杯中温水自在一旁端着,知黛玉已抚弄了半日,见琴声已住,却只管原坐着,也不敢请用了茶。黛玉这里由思到雨村方吐纳中气,知紫鹃在侧,转面看了他一眼,只嫣然浅笑。紫鹃因见他面色和润,竟吓的一跳。原只知宝玉大婚,黛玉心旌惨破,日里只忖未知姑娘弱体能耗得几时。又见黛玉满怀心事,情是孤立,终日无可侍弄,禁足屋中把曲作歌,听音似哭。未想近日气象忽变,此刻竟似大癒超常了,心下称奇,便也不再自谨自慎了。 黛玉接茶吃了,称谢道:“难为你了,今儿的茶吃起来倒香甜,只好赏你才是。”紫鹃叹道:“又值什么呢,也不敢劳姑娘放赏,倒是他们……”因指了指外屋。黛玉点头笑道:“也罢,后日一总赏了你们各人些钱也罢了。我竟要歇着了,先舀水来。”紫鹃见他没事人一样,大反常态,只想到宝玉,反倒不忿,自己倒为黛玉伤起心来,只唤了声:“姑娘……”便已是哽咽住了。黛玉却已转身原使手胡乱拨弄了一回琴弦道:“我早日里和宝玉说过宝姐姐是好的,我却只当他是藏奸弄巧之人。如今看来竟是我自误了。常人岂有只为着别人好的?如今只怕连他也一味自图,岂不比别的更厉害也未可知……听得他在家时受了他们家河东狮的挫磨,所以怀念这里的常情。说他可悲又可气,可怨又可叹。”低了头半日又轻声道:“我好了,你反招我……”紫鹃方忍住,吩咐外头人打水,自伺候黛玉盥漱了,预备一时间吃饭,不提。

彼时宝钗成亲三日后,便搬回蘅芜宛。先一日已使人细细拾掇齐整。薛宝钗旧地重游,思忆往日情景,难免泪如雨下。莺儿自是欢喜异常,见他姑娘一进宛门,便神色黯然,直进得屋中,宝钗呆坐妆前,又哽咽不禁。莺儿只觉罕异,又听命他摆好书案,忙只伺候规矩了文墨四宝,笔润生香。宝钗掩了镜袱,往书桌前坐了,提笔写下:

初本芸生介,直却惘凡尘。

前途情单调,后顾浑魑魅。

旧地去复还,只若又轮回。

乾坤昼茫茫,知我腹成灰?

聊闺商三官,效作尝赌婚。

方寸凭一处,徒昭日月晖。

书罢,搁笔,才吩咐:“莺儿,倒茶来。”就听院中人声嘻笑。便知园中诸人专意闹他这里来了。只深掩了诗稿,近妆前又略施了粉,便见探春,惜春,邢岫烟,李氏和他两个妹妹一队人齐打伙的已进来。

宝钗迎进忙只让坐,命茶。邢岫烟未及落坐,便对着宝钗深福一礼,道:“恭贺姐姐乔迁之禧。”宝钗只使免礼,笑道:“如此拘礼倒如作什么似的,莫若还和从前一样,潇洒一些的好。”探春笑道:“姐姐说的何尝不是呢。”说话却看一回李纨,李宫裁面上一红,宝钗便知其故,因走到李纨近前如邢岫烟一样只福礼下去,李纨忙搀他又忙还礼,宝钗只使李纨原坐了。转面向着众人道:“至此后,大观园中终止这样繁文虚礼,我刚才见过大嫂子这一礼,便可叫作罢礼之礼了。”众人听了宝钗话,一时声色雀动,鼓掌称善。

李宫裁方心安意笃,因来时,探春等拉他一起为宝钗闹房,实则重拾前趣,李纨只违拗不欲在宝钗前却仪,探春一干人群舌若簧,只劝他一同取乐。惜春后道是:“古语云,驻足空恨远,莫若及早行。想今日这园子,原是皇家施恩省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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