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却更像是踏入洞天一样。 感觉所见的一切,皆都不虚。 好似自有道则纹理凝聚,演化真实景象。 所以,这方苦海,这道大浪,并非假象! 轰隆!轰隆隆! 纪渊思忖之际,那道漆黑大浪,彷如接天高峰倾塌倒下。 看似缓慢,好像凝固不动一样。 来得实则极快,犹如帷幕拉起升高。 推波助澜,发出巨大的动静! 面对这种惊涛狂澜,人身之渺小,好似沧海一粟。 彷佛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必定落得粉身碎骨,骨肉成泥的下场。 生死的大恐怖,犹如阴影笼罩在纪渊心头。 “临济大师不会故意给我出难题,用这种超出能力之外的方式考较于我…… 所以,一个换血三境的武者,应该如何渡过苦海?” 他心神静如平湖,不断地思索着,努力忘记行将坠落的几百丈大浪。 “不动山王经的精义,乃是‘心不动,体不动,唯有气坚神固,犹如山王驻世’。 无论真假虚实,统统都动摇不了本身存在!我悟了!” 于是,纪渊睁大双眼,直直地望向那道无坚不摧的漆黑巨浪。 轰隆声响,撼动心神。 好似有人扯落穹天,砸落下来,声势极为惊人! 古人常以,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形容沉着镇定的静气。 可要换成天塌下来,那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面对无边苦海,人就好像蝼蚁一样卑微渺小,无能为力,无处可逃。 佛门所谓的成、坏、住、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天地不断地生灭,大界持续地崩坏,一切都归为虚无,可是那又如何? 有情众生,生老病死,无情众生,成坏住空。 唯有觉者顿悟,成就山王,方能不朽不灭,不破不碎!” 纪渊识海之内的那尊九窍石人金光焕发,注入无穷的感悟。 原本冷峻的眉宇,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天崩地裂似的可怖景象,完全撼动不了他的身躯。 心神始终如一,保持真如本性。 “安然不动!精虑如秘藏!” 不动山王经的龙蛇经文,彷如八百大罗汉齐声禅唱,震荡筋骨与血肉。 轰轰!轰轰轰! 几百丈高的惊涛骇浪拍打下来,好似几千道炸雷连绵响起。 瞬间就是天昏地黑,汪洋翻转过来,产生剧烈颠簸。 足以压垮心神的狂暴怒潮,直至快要触到身子的那一刻。 方才“砰”的一声烟消云散,彻底不见。 彷如似水幻梦,过去无痕! “果然猜得没错,这一关是考较我的心力。 只不过,现在苦海已渡,临济大师所说的须弥山又在何处?” 纪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种天塌地陷的惶恐之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除。 若非有着青色命数【心若冰清】加持,自己恐怕就要被困在苦海,一时难以脱离。 渡过那方漆黑汪洋之后,天地转换,纪渊兀自行于一条崎区小路上。 左右都是犹如刀削的陡峭悬崖,下面则为无尽虚空。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巍峨大岳。 几乎超出视界,无法包容。 其高,几乎深入九天; 其广,已然囊括十方; 其大,彷佛承载大千; 其重,更是超迈诸界! 总而言之,纪渊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般宏伟险峻的巨山高峰! 差点把脖子都给仰断,也没能窥见山巅。 “敢情八万四千丈,只是一个虚数?这要怎么攀,才能登上顶峰?” 震惊之余,纪渊迅速收拢心中的杂念,不再多想这些。 他是为了领悟不动山王经的炼骨之法,并非真正过来攀山! 不管苦海多大,横渡而过! 无论须弥多高,攀至顶峰! 心念一定,纪渊就准备开始行动。 他站在山脚下,观摩了半晌。 旋即,眉头微微皱紧,好似遇上难题。 这座由铜钵映照的须弥大山,本该显得平坦宽阔的山脚之处,却格外凌厉陡峭。 每一道曲折、每一起凹伏,都穷尽人力! 犹如生长着无数棱角,扭曲恣意到无与伦比,几乎没有落脚下手的地方! “万事开头难,希望中间不要更难,结尾不要最难。” 纪渊笑言,正色以对。 他稳稳地踏出一步,直往山脚行去。 抬头向上看去,更觉得此座大岳山峰,巍峨无常,怪石嶙峋。 惊崖陡峭,如一头盖世勐兽,夹杂滔天凶势啃噬而来。 经过横渡苦海的经历,纪渊也算有了几分磨练,心神保持沉静。 纪渊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一块湿滑平缓的微凸之处。 脚下呈正八字贴撑山壁,手臂五指张开,竭尽全力,引体上攀。 整个身形好似龙蛇,必须不断地弯曲弹抖,才能牢牢地立住,免得跌落下去。 雄浑的气血,好似烈烈烘炉揭开盖子,喷薄出来! “原来,临济大师所说的攀山,竟是这个意思!” 纪渊忽然明悟过来,山脚之处的棱角横生,导致他每上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气力。 无论是手攀之地,亦或者脚撑之所,都极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