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问绮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儿不知今夕是何夕,此身在何方。 他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寝房,思绪在微微发胀的大脑里飘忽着: 这儿是哪儿? 昨天……昨天我成亲了! 我和公主洞房到时候,告诉了公主很重要的事情! 公主认同了我,我们达成了一致,公主……公主呢? 他忙掀起床帘,左右看了看。但整个室内,都没有公主的影子。 尹问绮猜测,公主是先行醒来,梳洗去了。 毕竟今日还要早早拜会舅姑,公主是先去准备了。 公主都如此重视,尹问绮更不能落后。 他从床上下来,这稍微有点费劲,床上就像打了场战般凌乱。 两条卷成麻花的被子,被他袖袍裹住的瓷枕,昨日没收拾的干果花生,以及在他行动间被卷出来的一方白色手帕…… 白色手帕! 已经下了地的尹问绮赶忙回头,将这手帕抓在掌心。 他有点不好意思,再左右看了看。 还好。 公主确实不在。 他袖着手帕,来到桌子前,上边正好放着昨日用来剪头发的金剪刀。 他将手帕铺在桌面,再拿起金剪刀,尖儿对准自己的手指。 既然做了“暂时不洞房”的决定,前前后后,当然也得做好。 其中最要做好的,就是眼前这方元帕了。 很简单。 只要割破手指,滴几滴血上去就对了。 任谁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剪刀尖抵住手指,用了一下力,皮没破。 再用一下力,皮没破,指头疼。 尹问绮有点难以继续用力。从小到大,没对自己这么狠过…… 这个时候,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元观蕴从后边进入寝房了。 昨夜尹问绮睡着以后,他还清醒着,于是不忙睡觉,静悄悄在屋内逛了逛,许多奢华之处,他没有细看,却在房屋后边,发现了处遍植花木、巧布奇石的室内活水浴池。 探探池水,水甚至是热的。 昨天晚上,他就在那里洗漱了一番,今天上午,也忍不住过去擦擦洗洗。 这里比他在宫中时候方便多了。 宫中他要洗澡,还得劳烦黑娘去井里打水。 他进屋的时候,尹问绮没有发现。 他走到对方身边的时候,尹问绮也没有发现。 他看一眼,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于是将剪刀从尹问绮手中拿过来,在手指侧边啄一下,这个位置,不会痛。 扎了以后,元观蕴先谨慎地挤两滴血在帕子上,问尹问绮:“这样可以吗?” 尹问绮白皙的脸慢慢变红。他点点头:“……可以了。” 说罢,又超级小声说: “对不起。” 小声得这么近的元观蕴都没听见。 昨天还想着要成为公主的倚靠…… 现在看来,什么倚靠,分明公主才是倚靠! 他感觉羞愧。 公主比他干脆好多。 他还感觉到…… 尹问绮听到自己的心在悄悄扑通。 公主真的好飒,一举一动,都飒然天成! 不过公主受伤了……! 这时候尹问绮忙起身,就近打开一个边柜,从里头抱出一个紫檀雕花木箱子,当他将这个箱子抱上桌面,打开时候,元观蕴也怔了怔。 元观蕴:“这是?” 尹问绮颇带自豪地介绍说:“这是家庭常用药箱。家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不想去看大夫,便可以用这药箱对付对付。” 公主的寝房,可是他亲自设计与布置的。 自然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手上这药箱,现在不就用到了吗? 元观蕴看着紫檀木箱子。 箱子分上下三层,第一层是贴了标签的瓶罐,第二层放不同的药材,第三层,则放着些不同的补方。 “公主,我给你上个药。”尹问绮道,他在药箱里寻找,“金疮药,金疮药……底也伽?不是,天竺药,解毒的;质汗?吐火罗国来,内服金疮药,不是;啊……麻沸散!不是……” 元观蕴一眼就看见金疮药在哪里了。 但他默不出声,竖起一只耳朵,听那些不知道的东西。 他还听见了麻沸散—— 麻沸散,不就是迷魂药? 出嫁前无法找到的东西,出嫁后,却直接放在他的寝房中。 他盯两眼麻沸散,记住它。又把金疮药拿出来,递给依然苦苦寻找的驸马。 不是白递。 他想得到以下问题的答案: “天竺和吐火罗在哪里?距离皇都远吗?” 他之前,总想着逃出皇宫,逃出都城,在端国有人知道的角落安稳生活。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药箱,他突然意识到…… 既然都是逃,为什么不一路逃到别的国家去?藏身乡野,究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远离了端国,哪怕端国皇帝再发现他,再知道他,也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了。 届时,他的过去,才真正的不会对他与黑娘有任何束缚。 尹问绮接了金疮药,高兴道:“公主目利!” 说罢,他去牵公主的手,公主没有反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