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问绮不敢托大,连忙将人扶起来。 进来的短短时间,尹问绮已经看明白情势了。 皇后虽然贵为公主的嫡母,但公主和嫡母实在看不出什么感情,双方都在维持一些面子情;这个乳母,虽乍看只是一介奴婢,但从小辛苦抚育公主,乳母关怀公主,公主敬重乳母。 所以,他对乳母,定然不能随便失礼! “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驸马愿不愿意替我解惑。”黑娘道。 “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果我知道,一定告诉,如果我不知道,也定然托人打听明白。” “驸马的长相,为何和画像中的,截然不同?”黑娘直接问。 “……”尹问绮。 “这,这件事情……”尹问绮冷静地磕巴两声,“说来复杂……” 也没有那么复杂。 “说来漫长……” 也没有那么漫长。 “其实是这样子的。” 情况如果和公主如实坦白,有点尴尬;但如果和公主的长辈如实坦白,好像没有那么尴尬,所以尹问绮一呼一吸之后,说明白了: “公主英姿飒爽,我觉得只送我的画像上去,公主可能会不欢喜,于是就搜罗了古往今来100多幅文武双全的少年英豪的画像,让画师取其神韵,融汇在我的身上……” 他将自己的总体思路与总体操作,和盘托出。 并祈祷着黑娘不要再问下去。 要不然,他目前看着还安全的假文假武,岂不也要跟着瞒不住了—— 这假文与假武,他还是可以努力努力。 争取让它们变成真文与真武的……吧? 黑娘听了,半晌无语。 但她相信了元观蕴刚刚对她说的种种。 她再看着尹问绮,觉得对方虽然不英武,但胜在气度雅正,容貌玉贵,确实是一对金童玉女,佳儿佳妇…… 黑娘眼中,明月奴虽为保命,总是穿着女装,却是没有半点女气的。 她甚至时时恐惧那潜藏在明月奴外表下的暴烈性情。 毫无疑问,明月奴是金童,驸马便是玉女;明月奴是佳儿,驸马自当佳妇。 她看着看着,驸马的脑袋上,似乎还真闪烁出了: “玉女” “佳妇”…… 并不算很久,当皇后在殿中翻完了薄薄的《女则》之后,黑娘重新回到殿中。 “人都走了?” “公主与驸马都出宫了。” “我替公主挑的这夫婿,还看得过眼吧?” “娘娘,夫婿不是您挑的,是梁昭仪挑的。”黑娘纠正道。 皇后笑了一声:“不错,忘了。是那见钱眼开的梁昭仪挑的。这也是有好处的。这尹家,为了个不受宠的公主,能花钱能敲开梁昭仪那扇‘有理无钱莫进来’的门,便亏待不了却月。” 她对黑娘招招手。 “你棋力不错,现下没事,过来和我手谈一局好了。” 于是黑娘坐到皇后对面。 黑娘坐下了,皇后却不着急分棋子。 她端详着黑娘的脸。 “你老了,老得真快。” “人总是会老的,娘娘,这是时间的威能。”黑娘道,“我老了,明月奴却长大了。” “一转眼,频伽罗也走了十年了。你想她吗?”皇后问。 “死亡并不是一件坏事。”黑娘说。 “确实,她死了,明月奴活了。”皇后说。 “不是这样。”但黑娘摇摇头,“只有当频伽罗彻底睡去,她才能找回故国,找回亲人。” “明月奴不是她的亲人吗?”皇后揶揄道。 黑娘沉默不语。 “好吧。”皇后转了话题,“你说的对,人确实总会老。但人也会返老还童。当你大权在握之时,你就又有了无边美貌,无上青春。可惜,很多人都不懂得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权力,谁不想要权力呢?”黑娘说。 “明月奴也想要吗?” “……” “明月奴像他。”皇后说,“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吧。有时候你看明月奴的眼神,有点瑟缩。明月奴虽有一半南楚皇室血脉,却没有南楚皇帝那畏畏缩缩、只知沉迷歌舞酒色的仁弱。她像她暴烈勇武的父亲。” “还好,她是个不惹人注意的女孩子。她才能活下来,长到大。” “现在她嫁的也不惹人注意,总归能过几年安稳日子。等到几年后,你便能看见她的孩子了。” 说到这里,皇后嘴角的笑容,变得富有深意了: “那还远。黑娘,很快你就能看见一个新的生命了。”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 “一个从出生,就握有无上权力的生命。” “……公主,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从宫中出来的马车上,尹问绮不禁问元观蕴。好像自他和黑娘单独聊天之后,元观蕴的眼神,就没有从他脸上挪开。 原来和黑娘聊天,还有这种意料之外的好处? 元观蕴心里微微有点怪怪的。 他一直和黑娘相依为命,也一度认为自己和黑娘是最密切的关系。 但是现在,这种关系好像被外力冲破了。 尹问绮加入进来…… “黑娘和你说了什么?”元观蕴问,“告诉我,不要漏掉一个字。” 元观蕴认为自己的口气是很强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