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青龙山被夜幕笼罩。 一直守在泉水外的亲兵们吃着干粮,喝了些清冽的泉水。 “徐三,我们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天,还得守到什么时候。”一个亲兵小声嘀咕:“青龙寨的土匪都被杀光了,逃窜的几乎都被抓回去杀了。听说那个慕容校尉都回北海郡去了。” 他们已经在深山里守这么多天了,根本没见周隋王通的身影。 徐三眉眼未动:“世子吩咐过,等大军撤退,我们才能走。” 得,继续守着吧! 一个时辰后,几个亲兵陆续睡去,只留下一个继续盯着。 深山里的黑夜,并不安宁,不时传来几声鸦鸣。还有野兽的嘶吼声。风吹过密林的声响,泉水淙淙声。 放哨的亲兵,一开始精神抖擞,到后半夜开始犯困。 不过,就算这个亲兵竖长耳朵,也绝不可能听到地底下泥土缓慢挖掘的声响。 十天了。 从青龙寨被破那一日到今日,整整十天。 这十天,周隋王通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隋很庆幸自己有在密道里藏粮藏清水的习惯。如果顺利逃出密道,不必动用这些。被困在密道里,干粮清水也足够吃半个月。 不过,那是在一个人的情况下。 现在是两个人,自然就不太够了。 从一开始,周隋就严格控制了进食进水,每天只吃个半饱。白日睡觉,到了后半夜悄然起来,在密道的中后段选了一处离地面最近的开始挖掘。 周隋一把匕首,加上王通手中的那一把,每日从深夜挖到天明,立刻就停下,以免异样的声响动静引来追兵。 周隋异于常人的耳力,起了超乎寻常的作用。稍微有个声响异动,都瞒不过周隋的耳朵。 王通对周隋是彻底服气了。闷不吭声地听从周隋的指挥,卖力挖密道。 上好的精钢打制的匕首,也禁不住这般用。到第八个夜里匕首断了。然后就用剩余的半截匕首,继续挖。 今天是第十夜,已经挖出了一个斜斜的约有五米的通道。通道狭窄,只能慢慢往上爬。 一阵悉索的微弱声响后,山林的一块土地忽然动了动。然后,露出一个小小的洞。 一双手探出来,用力扒拉片刻,一个头出来了。 此时约是四更天,月华满天,是山林里最寂静的时候。 这诡异的一幕,幸亏没被人瞧见,不然,定能将人生生吓死。 这个头颅动了动,吃力地往上爬。待整个人钻出地面,立刻贪婪地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在见鬼的密道里躲了十日,混浊气闷,后来还有排泄后的脏臭,简直不能回想。 另一个黑影也从土洞里钻出来。 这个人,当然是周隋。 周隋从不将后背留给任何人。这些日子挖密道,都是王通在前他在后。 周隋出来后,同样深深呼吸,很快又蹲下,用匕首挖来泥土,将地洞表面填平。再放些枯枝树叶遮掩,抹去脚印。 这里人迹罕至,只要不凑近细看,看不出端倪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通没有出声,迅速用手比划一下。周隋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王通略一点头。 两个黑影,悄然无声地往前行。 走了一段路,周隋忽地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身体一跃,蹿上了树。像猿猴一般,转眼间就钻进了茂密的枝叶间。 王通不假思索地上了另一棵树。 王通身手高超,比起周隋差不了多少,爬树的能耐就大大不及了。这些日子他吃的少出力多,手脚发软,差一点脚滑掉下树。拼尽力气,终于钻进了枝桠间。 这里都是极高大的树木,枝叶葱茏,遮天蔽日。 两人都藏在树上。隔了不到十米外,有一队士兵正走过。 领头之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武将,皮肤黝黑俊朗,正是李骁。 “李小将军,”亲兵低声道:“仗都打完了,土匪几乎被杀了个精光。我们不回胶东,还留在山上,整日搜山,这得搜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亲兵接过话茬:“就是,那个慕容校尉,张口就让我们守在山里,不搜寻到周隋王通的下落,就不准下山。说得轻巧,这里是周隋老巢,这么多的山,他随便找个山洞躲个一年半载都行。我们到哪儿找去。” 李骁也一肚子闷气,瞪了一眼过去:“都住嘴。这是军令,谁多嘴,回去领板子。” 亲兵们都清楚李骁的脾气,一边应着,一边继续骂慕容校尉。 李骁听得畅快,也没忘了四处搜寻。 王通几乎屏住住呼吸。李骁和那十几个亲兵,四处走动搜查。离他们藏身的巨树,只有短短几米。 他现在又累又饿,手里没有兵器。一旦被发现行踪,就是死路一条。 万幸,这一行人搜了一圈就走了。 王通一身的冷汗。 眼见着周隋毫无动静,王通也没动。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又来搜了一圈。 等了小半个时辰后,周隋藏身的树上才有动静。 王通也下了树。 周隋从树上摘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塞给王通两个。王通饿极了,也不嫌野果酸涩,连果核都吃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继续逃。 周隋对山林十分熟悉,根本不走山路,不停往密林里钻。也亏得王通身体硬朗底子强,勉强跟上。 走走停停,一路躲闪,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在一处小山坳里停下了。 周隋谨慎地拨开一处茂密的荆棘,露出黑黝黝的山洞。王通很自觉,先弯腰进去。 周隋这才进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