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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23:54
我可能是疯了。否则不会在半夜三更站在许愿池前,呆呆地望着许愿池里的硬币。
可就像那些亡命之徒,溺死在深海之前,哪怕是一块浮木,也会拼命去抓,我跳了下去。
月光下,沾着水的硬币像在发光。
哪怕是浑身湿透,站在喷泉水里,花上再长的时间去寻找这一丁点希望,我都不会后悔。
我握住那枚硬币。
像是孩童在吹灭生日蛋糕前最真诚的许愿。
“我的愿望是,‘他’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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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
“姓名!我问你姓名!”
“安邦敖。”
“年龄。”
“三十二岁。”
“G6201次号列车上共计四百公斤的□□是你放置的吗?”
“当然不是。你们把我抓到这,你们有证据吗?在我的辩护律师来到前我不会说一句话。”
“好,先不说炸弹!你有没有参与前段日子‘暗网恶之花’中的du品贩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把证据拿出来啊?还有,别拿警棍对着我啊阿sir,现在是什么年代还搞严刑逼供这一套?信不信我到廉政公署告你啊?”
“四十八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等过了这个时间,你们就得放我走了。”
“对了,我渴了。给我带杯咖啡,加糖不加奶,谢啦阿sir。”
……
“从来没见长官发这么大的火,你们快把徐sir支开,免得他看见引来一顿怒骂。”
“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世了?”
“尸体已经躺在太平间里了。”
“听说是意外发现炸弹,在追捕这个炸弹犯的过程中,不小心从人行天桥摔下去。运气不好,肋骨戳穿了肺。”
“追炸弹犯?”
“追犯人做什么,她一个豪门大小姐,也不是我们这些拼命抓贼的警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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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里从床上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是6月21日的早晨,她最新的一条通话记录是十分钟前打给陈不周的。
如果没有记错,那通电话的内容,是她让他来陪她。
他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
盛夏里一直没有出门。
明叔感觉不对劲,还是给盛延通知了一下她的异常。等到盛延从公司赶回家,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整个人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
厚重落地窗帘并没有拉开。
房间并没有点灯,光很暗,她浑身像是雪山山巅的白雪,冰冷,疏离,沉默,透着一股冷劲。
“Shirley。”盛延道。
他咳嗽了一声,接着问:“怎么不开灯?听阿明说你今天好像不舒服?怎么一直坐在这?”
盛夏里垂下眼帘,良久才道:“我没事,爷爷,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这一开口,嗓音几乎稳不住。
但其实这很稀疏平常。三年前,盛夏里也是整夜失眠、噩梦,来回反复,甚至性情也大变,像是花骨朵被冻进冰块之中,剔透,漂亮,却冰冷。
盛夏里抱住了爷爷。
然后说,我没事,爷爷。
“我只是好想你。”
真稀奇,她能说出这种话。
盛延也对此感到微微惊讶,旋即就是一阵心疼,他这个孙女向来是不喊疼不喊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让她说起来这种话,表达出来这种感情——太罕见。
他连连保证,今年开始会卸下担子,他也服老啦,该退休啦,未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等他走了。
盛夏里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声哭泣。
但,陈不周也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陈不周站在床前,被一下子坐起来的盛夏里抱住腰腹,他顿了顿,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怎么不说话?妹妹仔。”
盛夏里缓缓地抬起脸,那张从来冷冷清清没有表情波动的脸,明晰地浮现出动容的神色,冰冷,疏离,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那张英俊过人的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陈不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你有一天突然知道,我可能会死在今天,你会怎么做?”
盛夏里不眨眼睛地看着他的脸。
要将他脸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神情都尽收眼底,哪怕是一点波动。
她忽然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在他那个时空。
从一开始,死的人就是她呢?
那个一直在改变死亡的人。
究竟是她,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