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宫里,郑皇后正与来请安的各宫妃子说着话,就见自己的大宫女秋菊匆匆进来,走到她耳边,低语道:“娘娘,皇上身边的玉和玉公公来了。”
郑皇后愣了愣,随即笑着道:“快让人进来。”
玉和是捧着圣旨来的,看到各宫娘娘都在,玉和朝着皇后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皇后娘娘,恕奴才不能行大礼。”
说完,玉和郑重的打开手里捧着的圣旨,周围的宫嫔们赶忙从座位上起身,跪在地上听着玉和念着圣旨。
“乔氏之女淑良恭谨,贞静温婉,自今日起封为贵妃,封号瑞安,住栖凤宫,钦此。”
听到圣旨的内容,众位宫嫔不管心思如何,此刻都不能表露出来,郑皇后倒是笑着起身,不解道:“不知玉公公,这圣旨不该叫贵妃妹妹来接旨的嘛,可这人没在,我们……这有些不合礼数啊。”
玉和躬身赔笑道:“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贵妃娘娘她,哎,反正就是皇上已经在早朝的时候在前朝那边说了。”言外之意便是这圣旨是告诉后宫的。
“想来这位贵妃娘娘是颇得圣心啊。”一旁的贤妃也笑着开口。
玉和干笑两声,不接话。
郑皇后道:“本宫知道了,也劳烦玉公公跑了一趟。”
“不敢不敢。”玉和赶忙道。
等玉和从飞鸾宫离开后,底下的妃子神色各异的坐在座位上,却没人先开口。
郑皇后看出来了底下人的心思怕是早就飘到了那位新来的瑞安贵妃身上,叹了口气,道:“行了,今儿个就到这里吧,大家也都回吧。”
众人又起身齐声道:“嫔妾告退。”
等人都走后,郑皇后才疲惫的叹了口气。
秋菊闻声微微一愣,摆手叫周围的宫人们都下去,看着郑皇后疲倦的脸色,心疼道:“娘娘,奴婢扶您去歇着。”
注意到了秋菊的表情,郑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无奈道:”哪有大早上就去休息的,若是传出去,明日就该有人说我这皇后是因为新来的贵妃气病了,该说我犯妒了。”
“谁敢说娘娘,您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十六抬大轿抬进皇宫的正宫娘娘,给她们多少胆子,她们敢议论皇后啊。”
郑皇后强笑道:“你知道的,本宫不是这意思。”
秋菊有些担忧道:“娘娘,您莫要多想。”
“您是皇后,就算皇上如何给乔氏体面,您也是皇后。”
“秋菊,我与皇上,罢了,我不过是维持家族荣耀的媒介罢了,你自小便到了我身边,你知道的,我与皇上,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只是生在这世家中的身不由己罢了。”
“我是皇后,也是承恩公府出来的女儿,皇上的表妹,这么多身份,压的我真的喘不过气来了,我怕啊,怕她们说我德不配位,怕承恩公府树大招风,秋菊,从来不是因为一个贵妃,即便日后再来一个贵妃,我都不在意的。”
“娘娘,您不要多想了,虽然国公他……”秋菊抿了抿嘴,“但世子是个有出息的,您放心吧,咱们承恩公府,还是皇上的外家呢,谁敢不给咱们承恩公府几分情面。”
郑皇后苦笑两声,摇摇头,前几日母亲又来信,明里暗里问她为何肚子还没有动静,成婚五年,皇后无子,前朝早就开始议论了。
另一边,书房里。
顾慎言揉揉头,想着这几日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再见到乔月烟的一天,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想起那日从梦中惊醒,手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人渐渐凉下去的温度。
那晚注定不平静。
“灵犀!”顾慎言从梦里惊醒,揉着太阳穴从龙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的宫人听到屋里的动静,很快的走了进来,掌灯的掌灯,端茶的端茶。
大太监玉和在顾慎言床前垂手低眉,小心的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梦魇了。”
顾慎言喝了口宫人端过来的茶水,看了眼玉和,问:“现下几时了。”
玉和忙回道:“回陛下,现在才三更天。”
顾慎言点点头,开口道:“你们都退下,灯留着。”
宫人们纷纷行礼,之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顾慎言才闭上了眼睛,摸着心口,喃喃自语道:“灵犀~”
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都在连续的做着同一个梦,然而第二天起来,又会全都忘记,直到今天,他才恍惚的将梦连贯了起来。
他记得在梦里他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到成人的模样,那段经历像是自己亲身度过的,醒来才发现不过一场梦。
在那里,他还有着一位青梅竹马的玩伴,有意思的是,他喜欢那个小姑娘。喜欢却又不敢开口表白,顾慎言觉得他真的是看不起梦里的那个自己。
好不容易拖拖拉拉的鼓足了勇气去表白,却没想到,刚走到那姑娘住的楼下,就看到他喜欢的那个人,从三十层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就落在他的眼前,血流了一地,刺激着他的视线。
那一刻,除了红色,他仿佛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了,他惊呼出声,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那一个连续的梦。
顾慎言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梦里的情景他现在已经有些记不大清了,但那个姑娘就像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他摸着自己的胸膛,此刻,他能感受到,那颗心跳动的频率很不正常,他在感到悲伤,因为梦里的那个人,他在难过。
顾慎言嗤笑一声,嘲讽道,这就是喜欢嘛。
如果这种感觉就是喜欢的话,他想,他也过于倒霉了些,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结果转眼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十八岁大婚,二十岁登基,还在做太子时,身边就已经有了一位太子妃并一位侧妃两位侍妾了,不算多,有先帝赐的,有太后赐的,也有讨好他的人送的。
他从小被教导的不是怎么去谈情说爱,而是如何做好一位帝王,是如何平衡好前朝与后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