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刺喇喇的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靠在靠背上,长腿屈着,姿态乖张,嘴里叼着燃烧的烟,吞吐着烟雾,野性难驯。
直到此刻,元瑛猛然发觉岁月的镌刻似乎并没有给宋闻璟带来多少风霜。
——
听到动静的宋闻璟一抬头,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元瑛。
入目望去,元瑛被水蒸气侵蚀的脸颊微红,唇红齿白,一头乌黑靓丽的长湿发散在身后,明显是还没擦干。
她只单裹了件白色浴袍,棉的料子沾了水格外的贴身,显得腰肢格外的纤细,仅靠一根腰带挂着,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裙摆到大腿下面,一双长且直的小腿暴露在空中白的晃眼,因为跑的急了,粉白的脚趾头还从拖鞋里窜了出来。
元瑛神色慌张:“有虫子?”
她慌张地跺脚,发丝随着动作凌乱的黏在脸颊两侧,腿上一片抓痕。
透过鸦青的烟雾,宋闻璟盯着元瑛看了半天,眸光隔着灰色的颗粒,晦涩难懂。
他掀开眼皮,嗤笑一声,痞气硬挺的面孔多了几分懒散,他戏谑地看着元瑛,靠着沙发,居高临下野蛮乖张。
他的舌尖顶了下腮帮子:“你还是那么胆小?要我帮你吗?”
这一刻,从相遇开始几乎心照不宣的沉默被宋闻璟用他的方式撕了个稀碎。
元瑛的心思被毫无保留直接了断地撕扯剖析,酸楚的疼痛烙在心尖上。
他向来如此。
分别五年,他好像变了,变得更成熟圆滑了,收敛了痞气和锋芒,又好像没变,还是那个混不吝的人。
事业受挫就不说了,前男友还欺负她。
她还没脱口的话,忽然就哽在了喉头,委屈地说:“我没事。”
话音刚落,宋闻璟眼皮跳了下,他是分手了,不是蠢。
怎么会有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宋闻璟拧了拧眉,看着元瑛害怕的样子,不耐烦地啧了声:“别装,元瑛。”
“管你屁事。”元瑛那股争强好胜的气起来了,不甘示弱地回怼。“分手了,还带售后服务的?”
两人对视,元瑛眨着酸涩地眼皮,不甘示弱地注视着他针锋相对:“现在来装好人了?人走错了路,总是要换条路走,不是吗?”
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宋闻璟眸光压抑深埋的讽刺,他扯了下嘴角,绷着脸,声音冷了下来:“元瑛,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走错了路,总是要转弯?可是,现在是你闯进了我的屋。”宋闻璟轻弹了烟灰。
元瑛拗着脖子,不说话,他们在沉默中对峙。
两人死杠着,谁也不服输,看谁磨得过谁。
她眼根微湿,水珠在地板上淌成一小滩,鼻尖冻的通红,脚趾头踩在地面上,好似快被打碎的玉瓷,支离破碎。
良久,终究还是宋闻璟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
过了很久,一股突如其来的烟味悄无声息的萦绕在元瑛的鼻腔,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闻璟站到她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件大衣。
他的眉眼黯淡了瞬,咬着烟蒂,垂眸:“穿着。”
“我不。”元瑛仰着头,一字一顿地说。
她倔强的不肯低头。
怎么能这么倔呢?
宋闻璟绷着脸,皱着眉,还是伸手把衣服套在元瑛的身上,温热的指腹划过,一瞬呛鼻的烟草味和洗涤剂的味道笼罩着她。
元瑛嘴唇微薄地颤了颤。
他眸色漆黑深沉,光打在他的背后,晕成片片星空。
她刚想跑,一道清亮地女声响起:“三缺一,来不来。”
元瑛听到女生的声音,本能的回头,是个漂亮的女人,烫了个大波浪,带着金色耳环,涂着大红唇,踩着高跟鞋。
“哎呀,我都不知道有人?没打扰你们吧?”女人看着明显刚洗完澡还套着宋闻璟衣服的元瑛,娇滴滴地说,没骨头地倚靠在门沿,直勾勾肆无忌惮地看着宋闻璟,眼神粘在宋闻璟的脸上。
言下之意,你们没关系,我就下手了。
她想泡他。
打扰?她不会以为自己是他女朋友吧?她可不想做电灯泡。
她轻微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没打扰。”
元瑛眼眶一阵发酸,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内里指甲嵌进了手心的软肉里,几乎是逃离:“我先走了,衣服下次还。”
动作快到谁都没赶上,屋门“砰”的一声就被砸上了。
宋闻璟杵在客厅里,被元瑛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气笑了,真有她的。
门口女人眼瞧没达到目的,对着摔上大门直撇嘴,不甘心地喊:“宋哥,你不打,我找别人啦。”
宋闻璟摩挲着指腹,眼里闪过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