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星辰,不匆忙,也不停歇,每个人都围绕着,自己的重担。
——歌德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要当家。埃尔兰兹一岁的时候,扎哈拉完成了康普顿斯大学的远程教育课程和桑坦德当地的社区大学的教育技术实践,含金量自然比不上常春藤名校,却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一证在手,天下我有,经历了几轮面试后,她在桑坦德一家留学机构教授HSK汉语课程,网课与陪练口语也是收入的一部分。
每一天她都精打细算,账本与预算做得仔仔细细,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终于在埃尔兰兹两岁前,攒够了加比娜的私立初中学费。
两年时间过去,扎哈拉和加比娜向移民局申请获得西班牙国籍,埃尔兰兹反而是最早得到国籍的,他出生的时候扎哈拉已经拥有了居留权,所以合法居住满一年时就能拥有西班牙国籍。
选择放弃墨西哥国籍后,她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工作中,埃尔兰兹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只能送到社区的日托机构,特蕾莎提出了照顾埃尔兰兹的想法,被扎哈拉否决了,埃尔兰兹正值口语关键期和秩序敏感期,需要接触更多的人来形成语言。
“我不去私立中学了。”比起之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加比娜在这两年更加成熟了,说话还是直来直去,但已经懂得了思考,“私立中学需要寄宿,埃尔兰兹太小了,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承诺过给你更好的教育,加比娜,我不想失信于人。”扎哈拉淡淡地微笑,“我每周可以赚大约八百欧,一个月大概是三千二百欧,除去两个房间六百欧的租金和生活费,从开始正式工作起,我每个月积累下差不多两千欧,我攒这些钱,不是为了让你帮我照顾埃尔兰兹的,你越早完成学业,我就能越早赚出属于我们的家。”
“我讨厌你把压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加比娜毫不退让,“你也想去上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想读夜校,都是为了养活我和埃尔兰兹。”
“我做到了,但做得很吃力。”姐妹间的争执,扎哈拉从来没落在下风,“你愿意像我一样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东奔西走吗?为了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而不停奔波?加比娜,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但你首先要帮你自己。”
加比娜最终被姐姐说服,去了毕尔巴鄂的一家每学期七百欧学费的私立中学就读,埃尔兰兹不见了小姐姐,咿咿呀呀地问大姐姐,小姐姐去了哪里?
“加比娜去上学了,我们的埃尔兰兹也要上学了。”好在幼儿园是公立的,不然三口人又要一夕回到解放前,“在幼儿园,埃尔兰兹能认识许多好朋友。”
不同于加比娜,埃尔兰兹的五官和扎哈拉相似,拉丁裔特征明显,却又不完全相像,扎哈拉只能猜测,他的生理父母也是拉丁裔,她不必担心他在幼儿园和学校里因“非我族类”被排挤。
“我想和扎哈拉在一起。”埃尔兰兹总愿意腻在她身边,“还有教父教母和加比娜,最喜欢扎哈拉。”
由于从小姐弟相称的缘故,在埃尔兰兹的世界里没有父母的概念,老埃尔兰兹和特蕾莎是类似父母的角色,扎哈拉和加比娜是大姐姐和小姐姐,但在心里,他对稍显严厉的扎哈拉更为亲近,领出去的时候乖得不像话,一不见了外人立刻就跟她皮,冷着脸也不好使。
“你倒好,谁也不得罪啊,小机灵鬼儿。”
为了方便接送埃尔兰兹,扎哈拉咬咬牙买了一辆性价比最高的二手西雅特,能省则省,传统美德,车不在贵,能开则行。
“克里斯蒂安·埃尔兰兹,你可以了吗?”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埃尔兰兹抱着姐姐的腿死活不放手,大有你敢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意思。
“你不想认识新朋友了吗?”
“想。”埃尔兰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要扎哈拉走。”
扎哈拉哭笑不得,“姐姐要去工作,埃尔兰兹要去幼儿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
“嗯~”埃尔兰兹发出撒娇般的哼声,就是不愿意和辅导老师离开,扎哈拉压着脾气,哄着小孩。
“不用害怕,扎哈拉也去过幼儿园,所以扎哈拉长大了,如果埃尔兰兹不去,那别的小朋友长大了,埃尔兰兹就不能长成大人了。”
“埃尔兰兹是想长大,还是永远当小朋友?”
“要长大。”知道扎哈拉的决定不会改变,埃尔兰兹也只是想让她多哄哄他,“那我走了,扎哈拉。”埃尔兰兹牵着辅导老师的手,一步三回头,“要想我啊,扎哈拉。”“记得来接我走,别把我丢了。”
“知道了,一天想你一百遍。”扎哈拉挥手告别,“下午我来接你,别把自己丢了。”
这小人精,稳中带皮,也不知道像谁。
生活是现实主义叙事诗,偶然的浪漫色彩会令这首诗加分。
二十出头的曼妙女郎无论在哪里都是可列入约会名单的对象,之前忙着养家糊口,她很难考虑感情的事,哪怕没有正式工作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从感情中获得经济支持。
依附无平等可言,假如选择依靠男人,她不过是脆弱的藤蔓,而非坚实的树木。
她将同样的思想传递给了加比娜,她是树木,加比娜是果实,未来的种子是长成藤蔓还是树木,需要加比娜自己来选择,决定我们未来的,往往是自身的选择,而扎哈拉能做的,仅仅是为她提供更多的选择机会。
她希望她成为树,而不是逼迫她成为树。
提出约会请求的对象不少,其中不乏她教过的学生,母胎solo的扎哈拉偶尔会应邀喝杯咖啡或者看场电影,对于更进一步的晚餐邀约,她通常选择婉拒,那些帅气的男孩绝大多数是看中了扎哈拉的身材和脸,而她不是颜性恋,骨子里更没有多少浪漫细胞,寻找到有同样眼界,心意相通,又有感情共鸣的约会对象太难了。
爱情有其伟大之处,但不是生活的中心。她不知道那个扎哈拉是如何看待感情的,但在这个扎哈拉眼里,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情况,而不将就是唯一的态度,假如一辈子遇不见她的爱人,她将永远维持单身生活。
谁说这样不是真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