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来帮忙。
——保罗·戈埃罗
“…我不明白。”扎哈拉对克里斯联系她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由他赠予的支票,埃尔兰兹的医疗费——她本来想折价卖掉自己今年新换的大众和手头的所有股票,加上保险的钱,这些足够让埃尔兰兹活下来,但后续的恢复未免为难。
“去救未来的西班牙队长吧,扎哈拉,就这么简单。”克里斯难得真情实感地与什么人共情,“每个足球运动员都想出现的赛场上,我希望他也是,并不是绝症,一切都会好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扎哈拉并没有克里斯的感性,这种天上掉饼的好事她很难不疑惑,“我万分感激,所以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你认为我的帮助是为了什么,为了你的回报,为了让你陪我睡觉?扎哈拉·马西亚斯,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克里斯察觉自己的一片好心可能被曲解,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越想越生气。
他把自己关在了训练室,一边听雷鬼一边跑步,跑起来就忘了时间。
“罗纳尔多。”多洛雷斯在外边敲门,“发生什么了?”
五月三日是母亲节,克里斯提前把母亲从里斯本接了过来,“没什么。”他关掉了音乐,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我跑了步,感觉很好。”
“算了吧。”多洛雷斯推门走了进来,对于幼子的情绪她再了解不过了,他们一样的要强,不轻易流露脆弱的一面,除非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你到底怎么了?”
“我感觉很好。”他擦拭了一把前额的汗水,“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一切的,别那样看着我,我说了很多次,你并不亏欠我,你使这一切有了可能。”
“和我说实话,罗纳尔多。”多洛雷斯爱怜地望着他,仿佛他还是离开丰沙尔时的那个孩子,“否则我立刻启程回里斯本。”
“昨晚我梦到丰沙尔了,我从邻居的果园拿走了一个梨,他骂我是个小浑球,又给了我一根香蕉,都是我爱吃的。”
孤独。
寻欢作乐弥补不了的孤独,赛场上的胜利能抵消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误解。
人们不了解我,他们不关心我如何去爱,他们只会看我做了什么,然后给出赞美或者批评,这是他的一生,也是所有伟大运动员的一生。
“我感觉很好。”他笑了起来,“只是有点想家了。”
扎哈拉按上次寄球票的地址再次把支票寄了回去,就算是借钱,贷款有银行,社交网络可以募捐,实在不行房子也可以抵押,她也不是只有接受一份莫名其妙的、姑且称之为好意的好意这一种选择。
庆幸地是加比娜的看法和她相同,加比娜也不赞同姐姐收下支票,好像救埃尔兰兹就一定要卖掉扎哈拉一样。
“扎哈…”埃尔兰兹上午时的精神会稍好些,他原本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凹陷下去,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气,他的牙被牙仙子送了回来,他却再也不吵着吃带辣味的菜了,“我想起床,但我的头很疼,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知道,就是起不来,用力气也喊不出来。”
“等你的病恢复,一切就都好了。”埃尔兰兹的病症并非无法治疗,他的症状没有累及内脏,经过及时救治致死的可能性已经降低,但由于没有特效疗法,只能一直用药物降低免疫反应,治愈后也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
该死的。每次从埃尔兰兹的病房里出来,她总是抑制不住那股杀人的冲动,世界这么大,七大洲四大洋,为什么非得和她过不去,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这是你能做到的最好了。”加比娜在病房外陪着哭泣的姐姐,除了在家乡的那些年,她就没见扎哈拉哭过,“我不会怪你,埃尔兰兹也不会怪你,没有你在,谁也活不下来,我们会挺过去的,我们总能挺过去。”
“没关系,加比。”扎哈拉擦干了眼泪,她是支柱,是树干,是小家的主心骨,鸡妈妈的翅膀,她不能脆弱太长时间,“还不到你安慰我的时候,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就行了,明天再过来。”
“确定不用我在这里陪你吗?”
“当然。”面对妹妹的担心,她轻轻笑了起来,“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能伤害到我了。”
克里斯接到支票的时候气得血压差点上去,却也无计可施,他总不能再打电话和人家说,我什么也不为,没有特殊爱好,没有其他心思,就是想用自己的钱发善心做好事挽救与他同名的小球员的职业生涯,因为看着你和你弟弟就想到了我和我姐姐,我触景生情感情流淌得像发源西班牙流经葡萄牙由里斯本注入大西洋的特茹河水。
跌份。
太跌份了。
这头不能开。
她脑子怎么长的?
克里斯索性将支票和信封扔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他有太多事要忙了,没有时间无限制地去关心陌生人,也许他会打个电话给俱乐部帮小球员一把,不过这要看他今天回来后的心情了。
克里斯的豪宅配备了保姆、厨师以及各种市面上存在的家政服务人员,但多洛雷斯喜欢自己动手,尽所能照顾她的孩子,于是她在一楼发现了信和支票,一开始她以为是罗纳尔多打算给某任女朋友花销,并没太当回事。
不过这数目也太大了。多洛雷斯越想越不对劲,没听说儿子交了什么靠谱的女朋友,回忆起罗纳尔多这几天的古怪,难道是被骗了?
被骗财还是骗色了?
她仔细核对了信封,支票是罗纳尔多的没错,但是寄信封的人可不是他。
一张没送出去的支票。
一个明媚忧伤的儿子。
难道是被欺骗感情了?
担忧的多洛雷斯谷歌了‘扎哈拉·马西亚斯’,她以为会是模特或者明星,没想到却是汉语教师。
人长得不错,职业也很受人尊重,一点也不像能和罗纳尔多打交道的女孩。
熟知自家儿子性格的老母亲叹了口气,罗纳尔多的花她也有一部分责任,他十二岁就被她狠下心送到了里斯本,远离家人,年少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