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果然吃的菜团子和米粥,香棉和成溪两个小娃娃高兴的不行,大人吃着也开心。
虽然大家都没敢放开肚皮吃,也吃了七八分饱。
两天后,粮食都收了回来,不是大家收的快,是因为连续两年的干旱,地里长成的麦子太少了,粮产量也直线下降,以前亩产七斗的田地,如今百亩田才产了二十石粮食,连好年景的一半都不如。
林家庄还算好的,好多村庄蝗虫过境,那真是寸草不留,听说有个人当时疯了似的往地里跑,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蝗虫覆盖,被啃噬窒息而亡。
“希望朝廷今年别收粮税了,给农民留条活路。”吴氏一边收拾麦子,一边说。
香柳默默的不说话,以朝廷做事的风格,除非皇上大彻大悟,否则不可能不收粮税。
如今奸臣当道,指望那个昏君不收粮税,根本不可能。
就是不知道会收多少,那些遭了蝗灾的地方又怎么办呢?
香柳甩了甩脑袋,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香柳,这边弄好了,把麦秆捡一捡。”林阿爹在院子的另一头喊。
“哎,来了!”香柳答应了一声。
等到九月末,麦子都收拾好入了仓,大家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香柳家今天做了麦饭,香的成溪和香棉脸都要埋在饭碗里了,把家人逗的笑个不停。
吃完饭收拾好,香柳领着弟弟妹妹跟在阿娘身后去村子里遛弯。
村民难得的放松,都聚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聊天。
这时林家本家的一个兄弟,叫林贵,和媳妇陪着丈母娘和老丈人走到村口,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林贵家也是厚道人家,虽然没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家里没粮,来亲家这借粮了。
谁家都有几个亲戚,知道林家庄没有遭遇蝗灾,七拐八拐的也想搭上关系来林家庄借点粮,到了就开始哭诉,说家里都要饿死人了,就想借点粮救命。
虽然现在粮仓有粮了,但是挨饿的阴影还没有从大家心头去除,而且还不知道朝廷征不征粮税,收的话,剩下的粮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借。
也有一些人家实在无法拒绝,才往外借了点,还有些人家,男人是老好人,不懂拒绝,借粮后被媳妇臭骂了一顿,也只是蹲在角落不敢吱声,也有的是媳妇瞒着婆婆给娘家送粮,抓着又是一场大战。
这些场景最近常在林家庄上演,大家都知道林家庄有粮,小偷都多了,现在家家户户都不敢离了人。
“林贵,媳妇娘家人来串门啊!”群中一个男人大声笑着调侃。
林贵紧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对他媳妇说:“你先回去。”
林贵媳妇点点头,先走了。
“贵儿,这是咋了?”旁边一个婶子问。
“是不是你媳妇娘家来借粮,你不想借,和媳妇闹别扭了?”
林贵摇摇头,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墩上。
“到底咋了嘛?”
“我媳妇娘家人刚才来,听说了件事。”林贵声音沙哑,说的艰难。
“啥事?”人群安静下来,香柳也站在旁边。
“也是她们同村的一个媳妇回娘家借粮时听说的。”他说话的声音似是还难以相信,“说是咱们旁边的景州府又开始征秋粮的粮税了,可是景州府下面的村子都受灾严重,交不出来,交不出来就被抓去充丁,整个村子都没有剩下什么壮劳力。”
人群哗然,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景州府下面有个村庄实在活不下去,起义反抗,听说还真成了事,把收粮税的官兵都给打死了。”
“真的假的!?”有人忍不住急切的问。
林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涩的开口:“可是都没过两天,就被官府派兵镇压了,抓的抓,杀的杀,整个村庄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这。。。”刚才问话的人这了半天,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土匪啊!
“没事的,没事的。”一个老太太像是自言自语,说:“咱们有粮,官老爷要收,咱们就交,咱们交了,他们就不会动咱们了。”
“对对对。”众人找到了主心骨,都彼此安慰了起来。
香柳紧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