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柳齐欢虽然以前犯过错,但大多是轻罚,这回却没那么好运了。
傅常懿打量着衣着干净身量瘦弱的柳齐欢,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看得她浑身一哆嗦。
“士可杀不可辱!常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柳齐欢愤怒不已,要她去刷马桶,这厮分明是要折磨自己!她绝不能给柳家丢脸!
“啧,杀了你多没意思啊,我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命,让你受点罚就好了。”
傅常懿得意地点了点面前人的额头,迅速抽回手,躲开对方咬过来的牙口。
“本公子要亲自监督刑罚,刷马桶太脏太味儿,有没有什么苦力活?”
不知道他要多重的刑罚,牢头斟酌了一下,觉得运石料的活可以,又累又重,而且旁边还有个竹亭,可以让常公子在里面一边喝茶休息,一边督罚。
他如此这般跟傅常懿说了,对方合掌道:“好!就这个,让他干半年!”
听到这话,柳齐欢整个人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人杀了。
北司圜采石场的石头,有她半个人高,她根本就背不动!这人是故意的吧!
“今日折腾的天色也晚了,明天一早我来督罚。”
傅常懿心情很好地看着柳齐欢:“怎么样,我是不是个大好人?既不用去官府挨板子了,也不用刷半年马桶,还多给了你一晚上的时间休息!”
旁边的牢头也连连附和:“还不快谢谢常大公子!”
看守们把柳齐欢从地上拉起来,她眼神发狠地瞪着面前的人,牙齿咬的咯咯响。
“呸!谁要谢你!”
她一口唾沫直接淬他脸上,对方扇子一挡,轻松躲过,冲她嚣张挑眉:“柳齐欢,咱们明天见了!”
说罢,他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
柳齐欢本想再骂,就被牢头用汗巾堵住了嘴。
“把她押回舂米所!今天的活干不完不许吃饭!”
牢头乐得看她吃瘪,他就是看不惯柳齐欢平日里清高孤傲的样子。
大家都是北司圜里的下等人,凭什么她就从来不低头?就因为曾经是探花郎么?
正好趁这次,好好锉锉她的锐气!折折她的硬骨头!
当天晚上,柳齐欢舂完米回去,已将近四更,第二天卯时不到,又被看守硬叫起来去了采石场,几乎一夜未睡。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顶了两坨黑眼圈,打着哈欠排队领护甲,在一众五大三粗的糙汉队伍里,就像是个小鸡仔。
“呀,这不是齐欢老弟么?怎么突然来采石场了,你不是一直在舂米所干么?”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黝黑强壮的憨厚男人朝柳齐欢打招呼,顺势勾住她的肩膀。
“啊,张大哥好!我犯了点错,被安排到这边干半年。”
柳齐欢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勾肩搭臂,微笑着回应。
“啥?你这小身板哪能扛得动石头!不会又是周扒皮那家伙使坏吧?”
对方口中的“周扒皮”说的便是牢头,柳齐欢左右看牢头不在,便小声道:“张大哥你小心,要被他听到了,又要找你的事!”
张二洪亮出肌肉臂膀:“谁怕谁啊!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旋即,他又笑出一口牙:“不过,上次多亏了你帮我给家里人写信,让他们寄了药来,不然我恐怕要被周扒皮害得病死了!”
“没事,举手之劳,张大哥不必谢!”
张二洪拍拍胸脯:“哪能白让你帮忙,今日这石料我帮你搬!你搬点小块的就行了!”
柳齐欢面色一喜,抱拳:“多谢张大哥!”
北司圜中人大多不识字,柳齐欢平日里便帮他们念信写信之类的,有时候还教小孩识字读书,所以大家都挺照顾她的。
这边她和旁边排队的几位大哥说说笑笑,那边一顶露天轿子晃悠晃悠地过来。
柳齐欢心想什么大官来了,结果定睛一看,竟是那狗屁常公子歪在上面睡大觉!
“落轿!”
牢头招呼了一声,凑过去轻轻摇醒:“常公子,常公子到了!”
傅常懿睡眼惺忪,表情有点懵,不耐烦道:“到哪儿了?”
“公子,到采石场了。您今儿不是想监督柳齐欢受罚吗?”
听到受罚,傅常懿这才想起来,立刻打起精神。
他坐正身子,一眼就看到长队里矮小单薄的柳齐欢,抬手朝她打了个响指,一脸看好戏。
“探花郎,昨晚可休息好了?今天可别搬不动啊!”
柳齐欢抽抽嘴角,这厮当这么多人面叫她探花郎,是生怕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她阴阳怪气:“常公子为了我这么个贱民,居然起大早赶来,我可真是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