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毛巾!”说着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向阳台了,留下张张跟他面面相觑。
“给你,”我掐着毛巾的一角,
“谢谢你,”他则是拿住了对角线的另一角。
我心里已经彻底没了打扫的兴趣,正琢磨着怎么开溜。
这家伙还谢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张,走吧,”
“哦,对了,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个扫把和毛巾拿到阳台一下。”
他瞅了一眼地上,又瞅了瞅我,纯黑的瞳仁里透着恳切,润玉一般的眼睛像是玻璃球。
“得叻!”
能溜就行!
走到阳台门口的时候,靠近水池窗户的时候,整个教室一览无余——有人在慢慢悠悠地打扫,有人在摸鱼聊天。
一时间,教室安静得出奇,
原本我们刚才那么大声的嘛?
我看向他的方向,然后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阳台的光显得教室灰色的地砖暗淡,更别说他站在窗户下面,几乎要跟阴影融在一起。
往后的很多次,很多次,
很多人的人群里,当阳光照耀得人眼睛疼的时候,
我很多次看向他的方向,
然后在他快要回头的时候,移开视线,
却又忍不住抬头去看,
然后,我望进他的视线里,
隔着很多很多的人,
我和他相望了很久,
可能有四秒,又或者十秒,
我们都没有移开视线。
而今天是所有相望的第一次。
“我去找我朋友吃饭咯,你也去吧,”
张张站在楼梯口跟我挥手,转身的时候干脆地一点不像之前温柔的样子。
看着她的背影,我慢一拍地回答了一声,
“好,”
然后大步地下了楼,放任这一声没人在意,没人回应的话散到空气之中。
跟C303的室友聚到一起的时候,我只觉得神奇——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是大家都自觉地去找自己初中的朋友,
哪怕都不在一个班级,不在一个楼层。
难道只是因为刚开学的那天晚上,食堂没有开灶?
我不知道。
看到熟悉的面孔,我笑得放肆而放松。
然后,我才突然发觉自己原来一直紧绷着,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还在初中,可周围陌生的环境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你已经上高一了。
这种矛盾而拉扯的感觉迫使着我做出选择——到底是高中还是初中?
吃饭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还在是初中吧。
走回教室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陌生的班牌,确认了三遍了之后才敢走进去,我又顿觉高中已经来了。
我告诉自己融入这个新的环境吧,
你也没得选,不是嘛?
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一个个小团体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
一众人中,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初中的同班同学,
真是莫大的缘分啊!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快步地走向她。
没想到会打扰到她跟她新室友的对话,新旧之间,她做选择的速度可比我要干脆多了。
看着她没说几句就扭头过去再也不搭理的侧脸,我顿时有一种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的错觉——只能默默走开。
走回座位的路上,别人投射过来的视线仿佛都变成了嘲笑。
而我只能伸直脖子,假装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仿佛自己还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己,仿佛那些目光完全是不存在的。
“欸,纪律委员还在旁边呢?你确定要说?”
“没事儿,我们纪律委员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班干部呢,”
我当时正走着神,听见他们这句话才稍微回神。
“啊?你们说啥?”
“没啥,没啥,”两个室友微微一笑,留下刷着牙的我一脸懵。
我当时可以走神到完全没注意到室友的谈话,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我不知道。
一个人坐回座位,教室里的说话声只能让我觉得自己处于异世界——好似完全被困在了教室的各种吵闹声中,我只能任由别人说话嬉闹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放任那些声音揪痛我的耳朵。
一个人……
一个人又怎样?!我内心的不屑滋生出来,我自己也可以很好——没人就没人吧,我翻找起书包,里面惟一的东西是一本五三英语。
‘带上呗,万一没事儿干,拿出来也算是给新同学留下点好印象。’
没想到,现在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我一边做阅读A篇,一边骂人,没有固定的对象,只是单独地想骂人——我丢,你二大爷的,
这是我惟二骂人的话。
结果四篇阅读下来,我还真的写进去了——只错了四道题,还是一篇阅读一道题,
挺平均啊!
自己把自己给逗笑,我提笔就要继续写作文。
“你第一天来就写作业啊?”
张张吃完饭就回到了教室,坐在我的右边,没有说话,以至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没发现,只当是哪个路过的人。
“哎呀,这不是没事儿干嘛。”
可以努力学习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是天赋型的选手,也要往天赋身上靠。
我不知道自己这种坏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
总之,我倔强地嘴硬着。
过去的三年,往后的三年,我无数次听人夸赞我的努力,
然后笑着吞下了我对此所有的厌恶。
是努力不好嘛?
不是,
只是天赋太诱人了。
“就是啊,我看你都写了好久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