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威是有人特意吩咐下来的。
要不然,预约好的实地尽调日子他们不可能外出团建,林亦鸣也不可能中途扔下她溜走,前台行业不可能把她带到远离人烟的废弃办公室。
极有可能她拉开们撞见那对狗男女接吻,都是被计划好的。
章静之一下子瑟瑟发抖想到很多恐怖电影桥段,网上报道过的一些列凶杀悬案。
小时候在孤儿院生活,她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呆着。无论如何,得尽快在夜色变得更深之前离开这里。
章静之擦擦眼泪,脱下高跟鞋,收拾好东西,在房间里找了根木棍,然后打开手电筒,深呼吸鼓起勇气,撒开腿以逃命的精神,凭记忆朝位于走廊尽头的大楼出口飞奔。
然而!大门口那死沉死沉的卷帘门已经拉到底了!
她压抑着恐惧,拼命往上拉,但是根本拉不动。手机一不小心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周围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她慌忙捡起来,未及抬头便赫然发现,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着个人,那双脚,是死一样的惨白冰冷。
“啊!”
她吓得尖叫起来,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往回看,绝望中,拼尽全力“嘎吱嘎吱”拉那卷帘门。
终于,在她几近绝望时,门“唰”地一下轰响,自动卷到顶。
外头的光亮一下子涌进来,她这才看清,那个“人”是塑料模特,村支书介绍过,农场麻雀太多,他们特意在到服装厂低价采购了一批废弃假人,往里头灌了水泥,风怎么吹都不倒。
这个出口是出楼的必经之路。它是故意被摆在这里。那呜呜的哭声,分明是功放的录音。
回过神后,章静之终于捂着心脏,悲伤地哭了出来。
这扇沉重的卷帘门是赵燃亲手拉下来的——他们俩离开她视线后,不到两句话功夫,她就听到了那种刺耳的、拉卷门声音。只是当时她不知道那是在锁门。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昨晚还搂着她喊老婆,今晚就搂着别的女人想吓死她。
身后大楼里,呜呜声又响了起来。
章静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光着脚摇摇晃晃地朝大门口保安室跑去。可没想到的,保安室黑灯瞎火,居然没人。
为了给她下足马威,为了让她在慢慢长夜里陷入孤立无援绝境,他们是真的花心思做足了准备工作。
青山农业这座加工厂位于荒郊野岭,距离镇中心很远,而且必经镇级公路两侧有很多古老的坟。
镇级公路,顾名思义,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赶集拉货走一走,每到晚上,就压根没什么过路车辆了。
好在保安室外头亮着一盏幽暗的灯,好歹有光亮,她稍稍定下心来,关上手电筒,打算打电话花高价叫出租车跑一趟。
然而,联通信号不好,电话始终拨不出去。除非报警打110。她不想丢人丢到这个份上。
夜间风凉,章静之抱膝蜷缩在路灯下,不由自主地想起许多往事。
当年闹翻离开徐家后,她原来那些富贵朋友,就都渐渐地和她断了联系。因为赵燃多次甩脸子反对她和新朋友来往,所以她也没有新的朋友。
就连哥哥徐时行,也只能变着花样找机会探望她。
她流产那次,刚好赵燃说自己长途出差,抽不开身,主动让她打电话叫哥哥到医院做看护。当时她还以为赵燃终于愿意跟哥哥和解,现在看来,赵燃哪里是出差,分明是和苏美娇鬼混去了。
章静之闭了闭眼睛,滚下两行泪。
相爱以来,赵燃每年节日礼物都用冰淇淋打发,每天回到家只会葛优瘫。可她却得严格按照贤妻良母的标准,日日煮饭洗衣伺候他。
他甚至一分钱家用都没交过。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还总说她做得不够好……
她只恨自己太傻,以至于落得一无所有,连省吃俭用买的SUV,都由她亲眼目睹被赵燃用来着载苏美娇绝尘而去。
夜越来越深,漫山遍野呜呜风声鬼哭狼嚎。
她的脚被玻璃划破,因为得不到处理,肿得像巨人观。但如果在这里等到天亮,毫无疑问她会被当成整个圈子的笑话。
思虑再三,从小养成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认输。哪怕再害怕,她还是决定走出去,到镇上开个病假单。然后明天搬家。
打着手电走出三百米时,她进入了山林掩映的路段。坐车来时不觉得有什么,走在路边才发现,那些坟墓原来距离公路这么近。一座又一座,有的青石板都裂开了。
其中一座无主的老坟,里面的棺木居然直接暴露在天幕下。而且棺木也是裂开的,露出一脚白森森的骨头。
!!!
章静之吓得脸色惨白,被钉子钉在原地般迈不开腿,只会颤抖。
“呜呜呜……”分不清是她的哭声,还是山野的风声,总之断气似的呜呜声,听起来格外鬼里鬼气。
她是唯物主义者。但此刻,她觉得自己肯定要被鬼抓走了。
在这最后时刻,她想到了徐时行。小时候,她怕黑,徐时行总把她护在身边。
她拼命回想那些片段,不断地喊他,哥哥,哥哥。只有这样,如果真的被鬼抓走,她才有勇气去和鬼搏斗。
然后,黑暗的镜头,一束远光灯忽然破开虚空,缓缓打到近前。她害怕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即将被黑白无常拉去见阎王。
绝望中,她哭了出来:“哥哥,我害怕。”
“别怕,”徐时行天神降临般,向她伸出手,温柔地将她拉入怀中,“哥哥接你回家。”
章静之抬头看看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却依然英俊非凡的男人,顿时爆哭:“哥哥,你怎么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