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原先三次加笄的用具已然被撤下,宾客被请至别处落座。
正堂被重新收拾,摆上了醴酒席,正宾与赞礼等人则自己整理了衣冠,准备迎接下半场。
宾客被再次请回正堂就坐。
柳嬄眸其实不太会喝酒,但是醴酒也不需要她会喝,只需放在唇边,轻轻沾上一点作为象征即可。
她穿着大袖礼服,段女君揖礼以请她入席。
柳嬄眸再次回到自己的笄者席上。
下半场依旧延续着上半场的格式:赞者为正宾递酒,而正宾念祝词,向笄者奉酒。
柳嬄眸接过醴酒,将酒往地上倒了些,不知为何,她倒酒时总想起前世看到的“酾酒临江”的场面,那叫一个豪迈壮阔。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在行笄礼,她可能一激动就把杯子砸了,摔杯为号(?)。
之后,柳嬄眸拿起酒杯轻轻一碰,只湿了湿唇。
柳嬄眸:这酒怎么没味儿啊?
喝了酒,赞者又端来一碗米饭。
米饭和酒一样的吃法。在这个场合里,笄者不需要大口喝酒,大碗干饭。柳嬄眸只需要吃一点意思意思即可。事实上,穿着大袖礼服,这些确实也只能是吃一点,不然,那将会大大破坏大袖礼服穿上身的美感。
按照规矩,喝过醴酒吃过饭,下一步应当是取字。
可柳父已经把取字权拱手让人,这个环节也没有进行的必要。
柳嬄眸还挺好奇的:也不知道贾诩会给她起个什么样的字?
要柳嬄眸说,其实不取也挺好的,前世她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嬄眸”一名行过大江南北,字不字什么的,倒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越想柳嬄眸还越觉得有理:不如等成亲时跟贾诩打个商量?
跳过取字这一步,接下来就是笄者聆训了。
训话的是笄者双亲。柳嬄眸还是很给亲爹亲妈面子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听。同时,她看着他们的眼神很灼热,意思也很明显:
差不多就得了,爹!娘!我人快被折腾没了!
柳父柳母都对自家懒鬼女儿很无奈,但是没办法,该念的还是得念。内容其实很常规:无非是在家要孝顺父母,出嫁得孝顺舅姑,要对丈夫温顺balabala……
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的柳嬄眸忽然觉得,亲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原因也很简单:前面在念叨的要不是自家爹妈,恐怕自己现在就要睡过去了。
熬过他们的训诫还不算完,柳嬄眸还得最后回一句:“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聆训这一关,才算过。
之后柳嬄眸还要再向场上的父母、观众还有正宾等人再次作揖致谢,这才算正式完成。
一进后屋,柳嬄眸就不顾形象直接瘫在榻上,越妈妈和青姬她们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哎,都折腾了一天了,还是让姑娘歇一歇吧。
柳嬄眸实在是太想睡觉了,一觉就在后屋睡得天昏地暗,越妈妈她们不舍得吵醒柳嬄眸,就只简单地替她卸下钗环,褪去外面厚重的大袖。
而柳嬄眸一觉醒来,青姬已经开始点灯了。
“青姬,我睡了多久?”柳嬄眸一脸迷糊,无精打采道。
“一个时辰有余。”青姬答道,“姑娘可要用饭?”
“……”柳嬄眸发了会儿呆,“你们看着弄些吃食吧。”
越妈妈她们鱼贯而入,替柳嬄眸再次沐浴更衣,换上了比大袖礼服更为常见轻便的深衣曲裾。
不得不说,越妈妈和青姬她们时间掐得极准,前脚柳嬄眸刚换好衣服,后头青姬已经让人端着饭食进屋了。
进来的,还有柳母。
“阿母?您用饭了没?”待柳母坐下,柳嬄眸才问道。
“早和你阿父用了。”柳母道,“你先用饭吧,阿母不过是来找你说说话罢了。”
柳嬄眸点头,便自顾自地开吃了。从早上忙到下午,如今天都擦黑了,柳嬄眸早上吃的那点糕点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到现在。
眼下都是分餐制,柳嬄眸前面的小桌上面堆满了吃的,柳嬄眸哭笑不得:“阿母,大晚上的这么多菜,我吃得完吗?”
柳母不以为意道:“吃不完就再让人撤下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撑着了。”
柳嬄眸点头。
柳嬄眸正大口干饭,柳母忽而道:“嬄眸,你和文和的婚期,我和你阿父打算这段时间就和你贾家伯父他们定下。”
差点被噎到的柳嬄眸:“……”
“阿母您想呛死我,倒也不必如此。”
柳母:“……”
柳嬄眸很忧愁:这么劲爆的消息赶在她干饭的时候说,实在是高看了她柳嬄眸小心脏的承受能力啊。
柳母怒道:“你这话说的!这难道不是正事吗?”
带孝子柳嬄眸很不怕死地回道:“是正事啊……可您这事是不是急了点?”
她才刚满十五!
虽然之前一直在说定亲之事,但当此事真正到来的时候,柳嬄眸还是觉得有些着急了。
“还急?”柳母瞪了她一眼,“人家文和都二十几了,眼见着都快奔三十了,将心比心,你倒是一点也不替他着急?”
“……”柳嬄眸心里琢磨着我替他着急干嘛,明面上还得老老实实支棱起耳朵听柳母念叨。
柳嬄眸:虽然但是,我不是急急国王,我才不替他着急。
柳母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他们既然有婚约,那早点成亲也无妨。毕竟贾诩因为二人年龄差,婚事于他而言,已经被拖到很晚了,再晚下去就不太礼貌了。哪怕贾家不说什么,但柳家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而且,拖到太晚,也难免被外人议论柳嬄眸有恃宠生娇之嫌,于她名声不利。
其实按照前世柳嬄眸的婚恋观,贾诩这年纪也算年轻。她前世十五岁还自觉是个小孩呢,没到三十岁,还不是一切好说?
不过,柳嬄眸却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修正一下自己对于柳母是否真的疼爱贾诩这一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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