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这段路,照理,是由新娘的兄长来领着她走过的。
柳嬄眸在众人的簇拥下,由柳恒接过,手执团扇掩面,向门口走去。
“小妹,以后要是那贾文和欺负了你,就回家告诉兄长,兄长替你出气。”柳恒虽然走得比柳嬄眸快一步,还是不忘吩咐道。
“好,你要是到时候不给我出气,我可是要闹的。”柳嬄眸开心应下。“不过,阿兄,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和我有婚约的是贾文和。”
“……”柳恒听了,半晌无语,“你倒是还想得起来这档子事,之后再跟你说吧。这事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
“阿兄,”柳嬄眸笑了笑,又道,“我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这是自然。有你嫂子在,你担心什么?”柳恒望着前面,道。
柳嬄眸撇嘴:“我不信嫂子真的能劝得动某些处理公务狂人。”
柳恒:“……”想一想,柳嬄眸好像也没说错。
“我尽量。”柳恒叹道。
“对了,你和嫂子要孩子这事儿可不能太着急啊。她那么好的人,可不能在这件事上伤了她的心。”柳嬄眸蹙眉,嘱咐道。
“……”柳恒真的无奈了,“我的姑奶奶,今儿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还为我这个兄长操心这么多?合当想想你今后之事啊——快到门口了,我看见贾文和了。日后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憋着,你兄长我自有办法让他不痛快,懂吗?”
“知道了。”柳嬄眸听到他的话,甜甜应道。
汉末,有些地方开始流行起却扇礼。原本柳父柳母在犹豫要不要给柳嬄眸安排一个,柳嬄眸听后,强烈要求她也要有一个却扇礼。
……想起前世的婚俗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柳嬄眸……社恐。
婚礼上,新娘子出现,大家肯定盯着新娘子瞧——这无可厚非,作为主角,不盯着你瞧盯着谁?
有一把扇子挡着,好歹能免去柳嬄眸许多尴尬。
贾家对于柳家的意外要求,倒没多少争论,也都道是小姑娘脸皮薄,怕见生人——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社恐。
门外诸人早已等候多时,柳嬄眸走出门,透过团扇的纱,就能看到贾诩模糊的身影。
“新娘子到咯!”不知是谁高声叫道。柳嬄眸捏着团扇的手更是紧了一紧。
哄闹声不绝于耳,柳嬄眸有些不自在,但是想想自己大概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天了,倒也放松了不少。
不过,在一旁把妹妹的手交给妹夫的柳恒看来,也无怪乎围观群众这么兴奋,主要是他俩站在一块,从气质上已经赢了很多好吗!柳嬄眸的脸被挡住了看不见是一回事,可新郎也很好看啊!都说“女要俏三分孝 男要俏一身皂”,这话套在贾诩身上真是半分不假。丰神俊朗、眉眼如画、面如冠玉自不必说,相比起柳恒这样早早成婚的,穿着玄色婚服的贾诩显得更加稳重些。而那含笑的双眸,和眉宇间难掩的喜意,则更让他显得柔和了些,为他增色不少,有临风玉树之感。二人穿着一对的婚服,看着自然是郎才女貌(这个看不着),气质上天生一对了。
成亲,的确就该是热热闹闹的。
透过团扇,柳嬄眸朦胧中看见,贾诩似乎也在望着她,他今日穿的也是玄色带红的喜服,至于神色……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怕被注意到后引起不必要的新哄闹,柳嬄眸赶紧把注意力又集中在团扇上。
柳嬄眸低敛眉眼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身边的新郎唇角又上扬至一个新的弧度。
在贾诩的视角看,他其实也没能看到柳嬄眸清晰的面容,只是她一步步走来,娉娉袅袅,仪态万方,那身嫁衣穿在她身上,竟是极为合适。哪怕早就彼此见过,他也有点忍不住在想,能不能早点拨开她的纨扇?
他很好奇,柳嬄眸究竟还能是怎样的?
此时成亲,还没有后世所谓的花轿。新娘要去男方家,是要乘车过去的——一般都是牛车——虽然速度慢,但胜在平稳。要不然,新娘下车后,第一件事不是和新郎进门,而是找棵树吐。
柳嬄眸坐在牛车内。这车子走得真的很慢,得亏这牛车造得不错,掩得严严实实的,哪怕她现在拿团扇扇扇风,也没人知道。
柳嬄眸看着手中的团扇,这玩意好是好,只是有些许不足——比如拿得她手很酸。
还有就是,柳嬄眸觉得这玩意只能挡一面,不能挡全部,有点可惜。不过团扇拿在她手里,也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别让她社死得那么彻底。以及……体验一把前世没体验过的婚礼,前世今生的成亲瘾,算是在今天给过完了。柳嬄眸大概也不想再体验一回了。
柳嬄眸: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地老(大雾)
虽然坐在车内,但柳嬄眸不敢轻举妄动,妆容花了可就不好看了,今天她的形象可是最重要的。
她长长的指甲掠过繁复精美的嫁衣,柳嬄眸轻叹一声:真是暴殄天物,这种衣服为什么只能穿一次呢。
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柳嬄眸都开始数自己身上的嫁衣都有多少花样的时候,外头的青姬才唤道:“娘子,该下车了。”
柳嬄眸拿起团扇掩面,却掩不住她的两眼放光:
终于能下车了。
青姬拨开帘子,柳嬄眸猫着腰出来,余光就瞄见贾诩向她伸出了手。
哦豁,有免费的人形扶手,柳嬄眸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她的手轻轻搭在贾诩的手上,却不料他的五指悄悄聚拢,竟是借着红绸的掩饰,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握住了柳嬄眸的手。
两人的手,其实都有些粗砺,并不柔软细腻——一个常年写字,一个常年习武,两相接触,反而有种奇妙的中和感。
感觉到自己的手不仅被握住了,还被人轻轻摩挲了一番,柳嬄眸有些羞赧,不过也只是这小一会儿,当她刚刚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柳嬄眸就觉察到他的手明显是松开了。
柳嬄眸自己也松了口气,再这样握下去,被人看到,两个人都有得尴尬的。
眼角余光看得到贾府的门匾,柳嬄眸羞赧之意少了些,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