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矮桌边相对坐下。
按照规矩,同牢礼,也就是指二人还要吃过同一块猪肉。
这没有什么,柳嬄眸按照之前行笄礼的经验,用筷子捡了一个块,二人相敬一次,之后大袖掩面意思意思嚼两下便咽下去了——反正没人看到,而且它也没味道。
对面同吃一块肉的贾诩,一边优雅地吃下没什么味道的肉,一边也不忘盯着大袖看,仿佛这样能通过大袖看到另一边的柳嬄眸在干嘛。
同牢礼之后,便是合卺礼。
所谓合卺酒,其实也就是后世通常说的“交杯酒”。
只是相比起后世雕刻着龙凤呈祥的金杯,他们现在用的朴素多了——两个小巧精致的葫芦瓢,用一小段红丝带连结而成,一看就是一个葫芦瓢对半开来的。
他俩各执一瓢,相敬一杯,各自饮下——
当他们相敬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柳嬄眸总是有点不太自在:大约是因为平时大大咧咧习惯了,要现在对着他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也很不容易啊。
柳嬄眸:可能这就是搞笑女当久了的代价吧。
之后,还得解缨。
贾诩绕到柳嬄眸身旁,俯身去解她头上的红丝带。柳嬄眸瞄了一眼,就看见贾诩正动作轻柔地解下她的红丝带。由于他动作过于小心轻柔,导致柳嬄眸反而觉得有点痒。
女子轻轻的颤抖没有逃开贾诩的眼睛,他不语,只好似无意地,让解下的红缨轻轻掠过柳嬄眸露出来的那截颈项。
——又惹得正襟危坐的人儿轻轻一颤。
哦,还有她回过头恼羞成怒的瞪视。
贾诩回以疑惑的眼神,一脸无辜,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柳嬄眸又一脸狐疑地把头转了回去。
贾诩拿着红缨,微微一笑,这时候的他,就是一只刚刚使计成功的狐狸。
红缨顺利取下,如此,算是礼成。
——至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就是卸妆嘛。
……贾诩一脸无语地看着柳嬄眸坐在梳妆镜前等着越嬷嬷把妆给卸了,由于后续补妆,导致柳嬄眸最后的妆容比之前其实要厚上一些,卸起来也费些功夫。
柳嬄眸犹自未觉,还打着呵欠对越嬷嬷说:“我以后再也不化这么浓的妆了……”越嬷嬷被她这句话弄得手都有点抖了。
贾诩对着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更衣的小厮阿楼摇了摇头,只静静地看着柳嬄眸卸妆。
柳嬄眸借着铜镜反照,偷偷瞄了贾诩一眼,谁料他也正盯着自己,吓得她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到处乱瞟。
一想到之前的事,柳嬄眸顿觉头皮发麻。
她怎么把今晚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即使柳嬄眸再磨蹭,妆也是会卸好的,越嬷嬷在替柳嬄眸卸完妆后,就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该安歇了,嬄眸。”柳嬄眸还试图多赖在铜镜前一会儿,他却从床边走来,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下一秒,毫无准备的柳嬄眸就被贾诩一把抱起,再走回床边,继而放下。
柳嬄眸:“……”
“还没更衣呢。”柳嬄眸望着他突然放大的脸,为了减少自己内心的紧张,突然想了一个招,说道。
贾诩笑得温柔:“此事何须假他人之手?嬄眸替我更衣便可。”
“这……”柳嬄眸灵机一动,自作聪明,“我要人给我更衣啊!”柳嬄眸也是被人娇生惯养养大的,日常生活都得有人给她打理。
“此事相互协助即可。”
柳嬄眸:“……”
如此暧昧的话被他说得正儿八经,柳嬄眸一时吐槽无能。
可贾诩却不管这么多,他伸出手,取下柳嬄眸头上的头饰,她的一头秀发立时散落开来。
这种床笫之事,柳嬄眸即使没见过没实践过,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秉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废话大王柳嬄眸还是问道:“那个……这种事儿,我、我、我不会……呃,你应该会吧?”
要不是这姑娘表情过于真诚,贾诩都快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耍人玩了。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是她柳嬄眸,所以变得合理。
他凝视着柳嬄眸:“你家里人没教你?”
柳嬄眸这可有理由了,借着刚刚喝过合卺酒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酒劲,理直气壮地说:“她们之前说过,我忘了……”
不愧是你,柳嬄眸。
“没关系,”有些人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在柳嬄眸眼里真真正正成了只狐狸,“我可以,慢慢教你。”
夜还很长。
第二天。
柳嬄眸是习武之人,身子骨还不错,这段时间她总是被叫早起,这一天自然也醒得比较早——当然,也不排除了这位六娘子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现在是新妇,没有睡懒觉的权力。
“这就醒了?也好,晨起还要去拜见父亲母亲,给二老敬茶。”贾诩见柳嬄眸睁着眼,盯着他瞧,笑道,眉眼间俱是温柔。
柳嬄眸点头。在贾诩眼中,此刻她是难得的乖巧:“好。”
想到昨晚有个小姑娘还百年一见地红了眼睛,眼泪要滴不滴的,那模样煞是可怜,他心情大好,又在柳嬄眸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来得突然,柳嬄眸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不过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她还是很负责地在贾诩的侧脸处也奉献了一个吻。
结果,柳嬄眸的吻刚落下,她就被人给圈住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主要还是柳嬄眸的眼睛比较大),还是贾诩先松开手:“……算了。”
柳嬄眸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准备让青姬她们服侍她穿衣服,自己还很不怕死地嘀咕道:“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废话好多。”
贾诩:“……”
“这话可是你说的。”柳嬄眸闻声转过头,只见贾诩迎着阳光,眯起眼睛,透露出几分她没见过的危险的气息。
柳嬄眸想起昨晚的事,从心底里有些底气不足:“……我什么都没说——青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