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染回到听音阁,又见到赵姑姑,她整个人精气神瞧着都挺不错,陆染很是开心。姑娘们照例与赵姑姑学习了技艺,结束后赵姑姑突然对陆染说想去看看文竹。文竹正是之前被提到过嫁与富商为小妾,后又惨被抛弃的听莺阁伶人。她现在自己出来讨生活,在街市上支了一个馄饨摊,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
文竹与赵姑姑是同一时期的伶人,赵姑姑想去看看旧友,陆染又馋那一口馄饨,便陪同着赵姑姑一同前往。
“姑姑,这几日没见你,你还好吗?”
“好,你放心。近期就快秋闱,他赶着温书,没功夫喝酒。”
“那就好!”陆染挽上赵姑姑的胳膊,“祝姑爷高中,姑姑也可过上舒心日子。”
赵姑姑笑眯眯道:“那就借你结言!”
待二人来到馄饨铺,见到在桌前粗布麻衣忙碌的身影,赵姑姑不禁湿了眼眶,“文竹瘦了,也憔悴了。”
文竹也认出了赵姑姑,二人不约而同抹了把眼睛,文竹热情地把赵姑姑和陆染请过来坐,陆染插不上话,就安心地坐在旁边,一边听着二人叙旧一边吃着刚出锅的馄饨。
初秋天气多变,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乌云遮日,眼看就要下雨,陆染、赵姑姑帮着文竹一起提前撑起了油纸布。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点果然砸了下来,眼看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许多行人为了躲雨都钻进了文竹的馄饨摊,一时间坐得满满当当。
这时候走进来了一位年轻的道士,一进来就几乎吸引了大半的目光,实在是这道士姿容潋滟、气韵高洁,身姿挺拔飘逸,一身简单的藏蓝色长袍却叫他穿出了脱离浊世的清俊。
眼见这道士无处可坐,赵姑姑率先站起来,“这位郎君,我吃好了,你来我这儿坐吧。”
“多谢。”
道士径直走到陆染对面坐下,要了一碗馄饨。近距离看他,简直漂亮的如谪仙一般,这是陆染的第一反应。
发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年轻男子也看向陆染,回以微笑。
陆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一把刀……陆染在心中默念,随即也跟着赵姑姑站了起来,此时生意正好,文竹一个人有些吃力,她与赵姑姑便帮着一起忙活起来。
又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锅,赵姑姑将它递到陆染手上,向那边使了个眼色,“去,给他送过去。”
“……”
“害什么羞呀,快给他端过去。”
把馄饨送到男子桌边,这时候陆染原先的位置上已经坐着一位姑娘,正含羞带怯地偷偷拿眼去瞧着那年轻的道士,小女儿情态尽显。
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雨势渐小,那男子吃完,将几枚铜板放在桌上便起身要走。
“郎君。”姑娘大着胆子叫住他,将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外头雨还没停,这伞便借予郎君用吧。”
男子见人三分笑,“多谢姑娘好意,天将放晴,贫道就不糟蹋姑娘的东西了。”
“这伞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你等得空了,再去宝庆巷的唐家还我便是。”
说罢,姑娘似是不好意思,在男子答话前便拉着同行的姑娘共撑着一把伞走了。
看着手中被硬塞过来的雨具,男子脸上的表情无奈又温柔,随即将伞撑起,走入了秋雨之中。
陆染与赵姑姑也要回听莺阁,与文竹告别后,二人一起往回走。
走出了一条窄巷,赵姑姑突然推了把陆染,,“你看,前头那个,不是刚才那个道士吗?”
确实是他。他实在是与众不同,叫人一眼就能认出。
男子看起来像是来京城不久,对街道还不熟悉,在官道上走得很慢。
这时候西边来了辆马车,车速极快,正对着男子的方向驶去,他分明有时间躲开,却偏生慢了半拍,惊的赶车之人连忙勒马,但仍是来不及完全躲避,将那男子撞倒在地。
顷刻间,那把油纸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沾满了地上的泥污。
“你怎么看路的?”赶车之人生气地跳下车,正要发作,待看清男子样貌,声音不由缓和了一些,“哎哟,我说这位道长,这下雨天的,你走路倒是注意着道上的车啊,我们这有急事正赶着要办呢,你这不是耽误事吗?”
即使错不在男子,男子依旧和颜悦色,“对不住。”
这时候车内之人也掀开了帘子,是个富态的中年人,问车夫,“没事吧?”
车夫看男子自己站了起来,回道:“没事,小道长只是擦破了些皮。”
“没事便好,快走吧。”
中年人正要放下帘子,男子突然叫住他,“信善家中可有小儿惊惧?”
“道长从何得知?”中年人讶然,很快换了副急切的神色,“正是发生在昨夜,不知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可以一试。信善若是得了空,可去城北青云观寻我。”
“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在下云游道人,姓冯,单名一个杭字。”
“竟是冯道长?”中年人听之大喜,显然是听说过道长的名讳,特意从车上下来给年轻的道长行了个礼,又约定了去拜访的时间,才重新要下人赶着马车离去。
男子也欲离开,望着地上孤零零躺着的纸伞,赵姑姑好意提醒,“道长,你的伞。”
“凡事不强求,一切随缘自化。”男子朝赵姑姑和陆染点了点头,抬步离去。
等男子走远,陆染犹豫了一会,跑过去将伞捡了回来。
赵姑姑,“你捡它做什么?”
陆染,“这是人家姑娘家的一份心意,她可能还在家中盼着郎君还伞呢,就这么被丢弃可惜了。而且这伞也漂亮别致,回去修修还能再用。”
“你日日在听莺阁见到被辜负的心意还少了?有这份闲心去管其他,不如好好练习技艺傍身。”
陆染吐了吐舌头,摇着赵姑姑的手臂道:“知道啦知道啦。”
被陆染哄的没脾气,赵姑姑道:“不过那道长确实长得好看,也难怪姑娘惦记。我还从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