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面露赞赏与慈爱,温声对周椿说:“到时候,公堂上,还需周后生在县令大人面前为胡娘子作证啊。”
周椿拱手:“义不容辞,谢大人抬爱。”
仵作满意地摸着胡子离开了。
周椿心里腹诽:“老狐狸。”
王二哥和王婶子都欣慰地夸赞道:“周小大夫果然聪慧啊,我们在此替胡娘子谢过小大夫大恩。”
周椿拱手谦让:“后生愧不敢当,此次还多仰赖三位义不容辞地帮忙。”
李麻子站在外头高呼:“钟大夫来了,钟大夫来咯!”
他一脸激动地跟在钟大夫后头,人还未跨进门,远远的看见立在堂上的几人,出言询问:“我与钟大夫来的时候,在拐弯的地方见着捕头们压着张三儿那个小混混,咋样?是不是那混蛋犯的罪?!”
王二哥无奈地对上了李麻子那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的小眯眼,说:“如你所见。”
李麻子跳脚:“淦!我就知道那王八羔子不是个好东西。”
钟大夫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周椿,面露担忧。
周椿微笑着摇摇头,钟蝤便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王婶子进了内室。
王婶子是个健谈的老妇人,一进内室,她便把刚刚在外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全说给胡绿娘等在场的四人听了。
胡绿娘听到周椿在外的聪慧表现,满脸不可置信,她不确定地出声询问:“所以,是他大呼‘走水’把婶婶伯伯们引出来?也是他帮着仵作找到张三儿遗留在场的证物?”
王婶子点头,顺带恭维了钟蝤一波:“钟大夫,还是您教养出来的孩子好啊!聪慧,胆大,都能帮着府衙里的大人办案啦!”
钟蝤心里与荣共焉,面上不显,淡淡道:“王娘子抬爱,小儿不过是尽了些本分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胡绿娘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把手递给钟蝤,又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回被子里。
周椿安静地待在外室,顺道把杂乱的东西物件归置好。
钟蝤掀开帘子,赞赏地看着周椿忙碌的身影。
“椿哥儿,胡娘子二人无甚大碍,老夫要走了,你也收拾收拾,跟老夫一道回吧。”
周椿闻言,下意识拒绝,他托词道:“老先生,椿哥儿恐担心张屠户一家欲行不忿之事,遂有些要事想着还是应该交代于胡娘子一番。”
钟蝤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有分寸便好。”
周椿恭谨地目送钟蝤跟着李麻子离开。
进了内室,发现王婶子与另外一位暖心的婶子还在细心安慰受惊的胡娘子二人。
他隔着刚刚为了方便钟大夫行医,而临时搭建起的帘子拱手道:“胡小娘子,小生周椿这厢有礼了。”
胡绿娘有些尴尬,她战术性地咳嗽几声,淡淡道:“周小公子见礼,小娘子现下有所不便,还望公子勿怪,小娘子将养几日,便亲自上门拜访,感谢小公子大义,救我婶侄二人于水火。”
周椿拱手:“胡小娘子见外,小生只是尽了些本分,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只是,现下有一事,小生恐僭越一二。”
胡绿娘心里一咯噔,暗想周椿小子会提甚无礼要求。
她便不好开口,只能咳嗽几声。
王婶子会意,出声询问:“后生,你有甚话但说无妨,只是你若出言不逊,我二人可不会饶你。”
周椿会心一笑,连忙解释道:“娘子们误会了。小生只是有一事,不知当提不提。”
胡绿娘压下心里疑惑,温声劝慰:“公子有话,但提无妨。”
周椿遂娓娓道来:“张三儿那两个贼人不论怎说,到底是两个成年男子,小生想,以他二人卑劣根性,恐会以有伤娘子二人清誉为由,施加报复。毕竟,他二人所犯之罪,依我朝律令,罪不当斩。故……”
胡绿娘有些焦虑,但不多,她冷静道:“公子此言确有所理,但我二人的清白,只需懂行婆子稍稍检验一番,便可作证。”
王婶子附和:“绿娘所言极是。”
周椿面不改色,淡淡道:“娘子此言有理,但是人心自古难测,流言蜚语对上女子清誉自古极有胜算。娘子所言确为一条好法子,但难保恶人出言诬陷娘子收买证人,到时,恐会徒生变数。”
胡绿娘强忍住眼眶的湿意,哽咽地负气道:“公子此番言语……除了徒增我二人烦恼,又有其他何用处?”
周椿面色如常,心里也理解这世道的女子到底与新时代的女子不同,处世甚是艰难。
他温声解释:“小生心下有一计,需娘子配合。”
王婶子焦急询问:“何计?快快说来!”
周椿答:“月事。”
王婶子拍手:“嘿,我怎没想到!”
胡绿娘面色羞红,她掩唇颇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
另一位婶子说:“可这光凭我二人所言,又有多少人会信?”
周椿答:“公堂上,胡娘子二人脸色苍白,双腿瘫软,需旁人搀扶方可站立。钟大夫老妻,亲自开处方托小生送来救急。”
胡绿娘紧接着说出心里另一担忧:“可我……我还未来月事。”
周椿答:“那只会更有利。”
胡绿娘不解:“此言何意?”
周椿解释:“医书有载,女子受惊,恐会提前催化月事到来。”
王婶子拍手:“妙啊!妙啊!”
隔日午时,肃穆的公堂上。
县令杜雄面色严肃的端坐在上首,底下两边各有一排腰佩大刀的衙役板着脸站在那。
堂下一大片的空地上,挤满了前来吃瓜凑热闹的百姓。其中早早地就挤在前头好位置的多数是平时被张三儿欺压过的穷苦百姓。
胡绿娘和胡娘子分别被王婶子和她的老姐妹搀扶着,虚弱地站在一边。
张三儿和大板穿着囚服,带着镣铐,被两个牢役羁押着跪在地上。
仵作手持证物站在离县令较近的地方。
至于周椿则和王家父子一起作为重要证人候立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