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
自宫尚角从长老哪里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也不让宫远徽在里面陪着他。
上官浅不知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她看着卧房里痛苦的宫尚角,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宫远徵同她说的话,不停在脑袋里重复“你被云为衫算计了。”“这次你可把我哥给害惨了。”
她没有想到云为衫给自己的医案,不仅没有帮宫尚角扳倒宫子羽,反倒牵扯出了他已逝的母亲与弟弟。
衣衫下的手逐渐握成拳。
云为衫一个魑阶敢算计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利用那些已经离世了的人,为什么要往宫尚角的伤口上撒盐。
上官浅此时只想把云为衫千刀万剐,而她也真的去干了。
卧房里的宫尚角抬头望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身影,闭上了眼睛。
……
羽宫
云为衫拿起茶杯,慢慢送入口中,感受茶香在口腔中弥漫。
“你怎么过来了?”
“云为衫,你算计我。”
上官浅面带微笑,眼神却恨得像是淬了毒。
云为衫悠悠的给上官浅斟了杯茶,看着上官浅的眼睛,缓缓的开口道:“我不算计你,我不就输了吗。”
闻言,上官浅笑出来声,声音逐渐冰冷:“云为衫,你想死吗!”
话音刚落,云为衫身后的铜镜“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姐姐,你和宫子羽怎么样我都不管,可你要是把主意打到宫尚角身上,就别怪我了。”
“上官浅,一个细□□上了自己的目标,下场可是会很惨的。”
没想到当初用来提醒云为衫的话,被人原封不动的用来提醒自己,真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
回角宫的路上,路过了一个池子,上官浅看到了坐在边上的宫远徵。
“你还没走啊。”
宫远徵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上官浅,没好气的回怼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
上官浅笑了笑,这次难得没和他呛。
“同我讲讲,角公子母亲和朗弟弟的故事吧。”
闻言,宫远徵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上官浅,他有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我们每次谈话,你都能听到?”
“只是恰巧听到了而已。”
从宫远徵口中得知朗弟弟宫尚角是亲弟弟,知道宫尚角的母亲跟弟弟是被无锋的人所杀,听到这她心里有些道不明是什么样的情愫,觉得心里堵了一阵儿。
“还好有你一直在角公子身边。”
闻言,宫远徵有些震惊的看向上官浅,他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一个天天呛自己的上官浅口中说出来。
“你以后还是少打听我哥的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上官浅看着宫远徵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卧房里很黑,宫尚角像是与黑暗容为了一体。
她走到墨池边上,一片片捡起被摔成碎片的碗。
“放下!”
上官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碎片掉入墨池掀起一阵阵涟漪。
黑暗中的宫尚角睁开了眼,面色阴沉的开口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屋内黑暗,尚未点灯,他坐在墨池前,黑暗使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层寒冰的气息。
“过来。”
闻言,上官浅缓步的走到了宫尚角身边。
“手伸出来。”说着宫尚角已经拿着金创药等着了。
上官浅有些错愕,乖乖的伸出了手,有些好奇的问道:“角公子,怎么知道我的受伤了?”
宫尚角一边直接把药倒在伤口上,一边回答道:“我行走江湖多年,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宫尚角粗鲁的包扎手法让上官浅疼得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却牢牢的被他锁在掌中。
“一点小伤而已。”
“十指连心,疼就是疼,总要说出来的。”
“说出来就不疼了吗?说出来…就能不药而愈吗?”
“不能。以前小的时候我摔破了膝盖,我娘都会给我吹一吹伤口。”
说着上官浅便凑上前,轻轻的吹了吹宫尚角的手。
“她说浅浅要是疼的话,就要告诉娘亲啊。每次我母亲跟我说这话,我就觉得,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被人关心着,难道不好吗?”
宫尚角收回了手,开口道:“小孩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不一样。江湖中,幸福和威望可以拿来分享和展示,而痛苦和秘密…则不可告人。所以人们常陪他人一起欢笑,却很少有人可以陪着一起痛哭。”
“很少,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啊。”
这话一出,上官浅愣了一下,她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或许这个才她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吧,她必须承认,她好像真的喜欢上宫尚角了。
深入局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她不能,宫尚角也不能。
“若是伤口掩埋在心底,自己一遍遍描摹,一遍遍触摸,只会变得更加伤痕累累,”
“你看过受伤的野兽吗?它们不会把伤口展示给别人,因为族群里容不下弱者,它们只会独自找一个阴暗的山洞,悄悄舔舐,等待康复,或者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