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小皇帝赶紧把她再介绍了一遍,只听柳灰鹞问:“镇国公当年护先帝登基,大局未定之时,昼夜守帝身侧,不敢轻易离去半步,才免宫变一难,得‘镇国’之名。”
“今宫变自幼帝始,不知吴统领何意?”
吴纵生猛然抬头。
小皇帝也哆嗦了一下,扭头骇然望向柳灰鹞。
她要扶自己!
吴纵生不知道眼前此人来历,只觉她言语狂妄,然而其立身于眼前不怒自威,又叫他不愿轻举妄动。
吴氏当时因一个镇国公风头无量,到了吴纵生这里,却也只剩下了一个统领之位。
少年天子懦弱胆怯,以宫中近臣与朝廷酷吏唯是,对吴氏多疑疏离,吴纵生自认一片赤诚忠心,却处处受限。
先太子慈心仁善,她病逝前,曾将有意托付小皇帝与他照看,谁料小皇帝却不信他,叫他统领当的憋屈,逐渐心灰。然而他与先太子情谊深厚,一同瞧着小皇帝长大,说轻易放下,不心痛焦急,都是假的。
小皇帝忽然很大声地抽泣了一下,说:“朕,朕也受够了他们的气!”
“朕自知天性愚钝,无能弱懦,若非皇姐夭亡,这位子轮不到朕来坐!自朕登基,从未得一人真心相助,你们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朕!可朕也想、也想做个好皇帝!也想像先祖一样做出功绩来!”
“夜里风把朕窗子都吹破了,雨都打到朕脸上来,都叫不来一个宫人!真同丧家之犬一般!”
“今夜得柳师,朕决心痛改前非,不愿再受内侍朝臣相欺。”他猛然站起:“吴统领助朕!”
吴纵生凝视小皇帝半响,铿然再度下拜,庄重叩首。又低声问道:“卑职斗胆,这是毅王殿下的意思?”
没有明确的支持,小皇帝这性子敢动?他是懦弱,不是傻。
“也是朕的意思!”
柳灰鹞于皇帝身侧负手而立,其貌甚艳,其威甚重,神态睥睨俯视。令吴纵生不敢多望。
吴纵生思索良久,无法猜出她的来历,她随皇姓,也是柳家人,然而吴纵生很清楚,皇室子嗣凋零,现如今好端端活着的,不是废物,就是一心玩乐的饭桶。压根找不出这么个人物来。
他不禁想,难道是建国之初,与先帝分家隐世的那支柳姓后人?如今见柳氏式微,皇家颜面无存,他们便回来辅佐幼帝重掌大权?
念至此,吴纵生不由得对柳灰鹞也多了几分敬重。
小皇帝道:“朕要将今夜玩忽职守的值班宫人全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不。”
柳灰鹞的手忽然轻飘飘地按在了小皇帝肩上:“陛下,您被被宫里这些爬高踩低,唯利是图的小人伤透了心。应当命吴统领即刻点人,血洗裕安宫。”
她笑了,很飒然张狂地笑,一口雪白牙齿咬合,仿佛要凭空咬下谁的肉来:“先从外头那些开始!”
虚掩着的大门猛然一响,仿佛有谁在外头跌了跤,撞到了门上。
吴纵生朝门外扑去,外头是之前顶撞小皇帝的一干宫人,偷听暴露,在地上连滚带爬。吴纵生一手一个,抓住就拧断脖子。
小皇帝回头,冷汗涔涔:“太奶,孙儿都依你所言行事了...做得好吗?”
柳灰鹞抹去他额头冷汗,指腹温暖:“好。”
他咧开嘴,如哭如笑:“孙儿能做好,因为方才的话,也是孙儿肺腑之言!”
晨光破晓,不见幼帝的满朝文武,在这一日得知了两个消息。
第一,裕安宫内宫人玩忽职守,惹天子震怒,已被尽数拖走打死。
二,始终被排斥游离在权力之外的羽林卫统领吴纵生,连夜面见天子之后,已率羽林卫取代了宫中禁卫,把守内廷。
昨夜宫中异变,堪称雷霆声势。
待早朝过后,宫人来报说贺大人求见,又把小皇帝吓的屁滚尿流,两股战战:“要来训朕了,太奶救朕!”
柳灰鹞知道这个人。
贺雁池,当年力排众议推小皇帝上位一党之首。专权恣肆,大兴刑狱,在朝中以罗织出名。特设有翁密院,专事告密,进其院者,百不存一。
她又笑:“真是只爱吠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