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白的轮廓,她低着头,肩膀耸动。
走到她身边时,听到她小声地说:“走,推我出去。”
还在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周月白连哭腔都是藏起来的,但抓着林熠衣袖的指节泛白,证明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说这一句话。
林熠没多停留,推她出酒店,没走多远恰好是一处无人的回廊。
夜里的风更凉了,林熠看周月白身上的裙子,很是认命地将自己的羽绒服披到了她身上。
周月白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蓄满了眼眶。
一眨眼,纤长的睫毛颤抖,泪珠摇摇坠落,砸在了林熠为她披衣服的手上。
是凉的。
林熠有点慌乱,他第一次见周月白哭,哭得这样梨花带雨,娇弱易碎。
他只能呆呆地说:“我就说,你该穿羽绒服的。”
周月白低下头,闷闷地说:“林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没有。”
“林巧她没抢我东西,我知道的。这个机会是我自己弄丢的,不关她的事。”
她哭得更凶,眼泪连串地坠落:“她能拿到这个机会也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结果今天我却来她的庆功宴上抢她风头,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林熠将轮椅停放妥当,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屈膝递给周月白,对上她的眼睛静静道:“你知道吗,我们打职业的时候,每个队都会有替补队员,经常被戏称是看饮水机的,因为上场机会真的不多。”
周月白眨眨眼,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有一次,那是世界级的赛事,走到了决赛最后一局,场上一个选手因为腱鞘炎发作没办法继续比赛了。”
周月白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声音哽咽:“这个选手跟我一样倒霉……”
林熠笑了,继续讲:“这种情况只好让替补上场,他只打了一局,他们就夺冠了。”
“最后领奖时,所有人都会站上来捧杯,没人会质疑受伤下场的选手,因为他之前打的几局都竭尽全力。他没有强撑着去忍痛打最后一局,下场让大家避免了造成失误。
当然,也没人会觉得替补捡了便宜,大家只会想,还好有他,不然我们整支队伍就完了。”
“或许有时候你可以换个角度去想,说不定她们不是疏远你,只是怕提起跳舞刺激你。
她们也没有觉得是踩着你上位,反而都很感谢你过去为舞团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希望你有一天能归队,舞团所获得的成就一直都有你的一份。”
周月白目光潮湿,林熠看着她,语气有几分少年青涩又真诚的意味:“而你,只不过是没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登场而已。但你在别人眼中,永远是骄傲的白天鹅,永远不会被取代。”
周月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温暖又清醒,她更没想到,会有人把她想得这样好。泪意又在鼻腔,差点就要暴露片刻真情,她佯装俏皮地歪头问:“你真的只念到初中吗?”
林熠站起身躲开她的目光,脸红蔓延开来,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周月白抬头,笑着冲他伸出手,脆生生地说:“谢谢你,林熠,我是说真的,谢谢你。”
少年的手握上来,温暖干燥,热源通过手掌传递至胸膛。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