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成为冥王是什么感受?
林霁:谢邀,正试图一睡不醒。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身着阎罗王袍,头顶金玉旒冕,敲着桌案大声质问:“再和我说一遍,你们有本事就再说一遍!老头子借了天庭多少外债?!!”
判官瞧了瞧底下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同事,又看了看今天刚刚上任的小陛下,叹了口气:“您没看错,就是五千万功德。”
林霁深吸一口气,和堂下众人对视一眼。
大家眼中都刻着同一句话:“rnm,想辞职。”
功德作为三界的通用货币,获取方式并不容易。
对穷得三千里地只有一座阎罗殿的地府来说不容易。
对兜比脸干净的林霁来说,更不容易。
“摆烂算了。”她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地提议,“要不咱们跟天庭上报一下,就说干不下去,地府直接原地解散吧?”
黑无常“蹭”一声站起来:“我同意……”
白无常拧着他的耳朵给他按下去,扭头冲林霁笑了笑:“陛下倒也不必如此悲观,只要天庭还没来催债,我们便还有一线生……”
他话音未落,门口便跑进来一个小鬼:“陛下,天庭来使求见。”
林霁:“……”
众人默默扭头盯住白无常。
白无常实在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巧合。他哑了口,只好抹把脸打了个哈哈:“那、那个,陛下,我们就先退下了。”
林霁坐直了身子,眼睛微亮:“我能和你们一起退下吗?”
众人异口同声:“不能!”
林霁满脸生无可恋地瘫回去。
赏善司低低咳了一声:“陛下,你如今代表着地府的脸面,好歹也端庄一些。”
林霁冷笑一声:“催债的都找上门了,地府还有什么脸面?”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冲那小鬼挥了挥手:“请来使进来。”
众人瞧着毫无斗志的林霁,低低叹了口气,行了礼纷纷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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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时间就剩了林霁一人,她锤了锤自己的腰,自言自语道:“老头子,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这地府的上一任阎罗,便是林霁的爷爷。
老头子年纪越大,脾气越发古怪。自从林霁上大学后他就三番五次闹着要退位。
只可惜专业选的好,年年赛高考。林霁每天被课业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接手同样烂摊子一堆地府。老阎罗气哼哼地闹了许久,这才勉强让林霁有了个清净的大学时光。
林霁对地府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根本没想过要接手。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安安稳稳过日子,谁知道上辈子做孽,她不着调的爷爷一大把年纪还闹失踪!
眼见着天庭的欠款快要到期,判官等一众鬼差实在没法儿,只好抓了刚大学毕业的阎罗孙女林霁回来继位。
被迫推掉两场面试的林霁:阎罗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地府还是倒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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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坐在桌案之后等待来使。殿门未关,地府幽暗的灯火顺着缝隙遥遥落进来。她沿着那光芒看出去,看见了一片荒凉寥落。
三千里地府阴暗凄清,唯有奈河上漂浮着几盏祈福的莲花灯,伴着拥堵的河中鬼魂幽幽照亮一方。
她自来不喜欢这种氛围,长大懂事后就很少再来地府。谁知道兜兜转转一圈,居然还是做了这地府的阎罗。
三界之中,天庭享永世功德供奉,人间有烟火百年。唯有地府冷冷清清,作为往生之地独立于天人之外。
这地方独树一帜,穷得也别具一格。
百万阴兵凑不出五千万功德,判官无常的衣装竟然还是唐宋模样。
林霁慢慢攥紧了掌心的阎罗印,玄黑鬼火从指下升腾翻滚,沿着腰背攀爬至肩膀,渐渐化作龙形。黑龙站在林霁肩头无声嘶吼,她的衣袍摇晃,垂下的眼睛掩住不满和厌恶。
人间日头西沉,地府的灯火也渐渐暗灭,浓雾覆盖了往生之地,望乡台隐隐传来哭声。
她想起天庭夜晚的瑶台仙雾,水晶地砖下躲在云中的圆月,冷哼一声:“欺负鬼啊。”
林霁在殿中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来人。她不耐地敲敲桌案,打算招人来问问去向。
还未来得及开口,目光一转,忽然瞧见门缝里慢悠悠飞进来了一只红纸叠的千纸鹤。
“果然是他。”林霁心中忧虑稍减,面上却不动声色,待那千纸鹤绕着她飞了两圈,这才慢吞吞抬起了一只手。
千纸鹤转了转肥大的身子,侧过脸来。灵力描画的眼睛朝向林霁,翻出了一个嫌弃的大白眼,没等她反应过来,又立马贱兮兮地收起双翼装死,直直掉到了林霁手心。
小冥王又好气又好笑,恶狠狠地戳了戳那双画在纸上的眼睛,这才拆开了红纸。
纸上字体隽永俊逸,金墨洋洋洒洒。林霁看着熟悉的字体,轻声念道:“今逢大变,与冥王同寻故地,归期未定。天庭由我代为周旋,万望你与地府寻得出路,莫负所托。切切,切切。”
落款处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许鹤卿。
话说那天地初开之时,三界一片混沌,几位始祖神君耗尽修为、拼死一战,才将那肆虐的阴气压制在了九碑大地,让天地间因阴阳平衡,大化千流得以延续。
那一战实在太过惨烈,始祖神君们不久就纷纷离世了,唯有一位神君在沉睡千年后奇迹般醒来。天庭感念恩德,奉上封神榜任他挑选心仪神职,可这位大人却偏偏挑了灶神这么一个闲职。
而这位灶神大人,正是如今天地灵气的最后一缕灵智、老冥王亲选照顾林霁长大的——许鹤卿。
得知爷爷的失踪并非意外,林霁的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她黑着一张脸,低头凑近纸上轻轻一嗅,咬牙切齿:“混蛋!遭逢大变还有心情吃麻婆豆腐?!”
她把红纸揉成一团,恼怒地扔了出去。纸团落地变成一只长尾巴的纸老鼠,顺着墙边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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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只剩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