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瑶回到家的时候,周大夫已经走了,阿娘坐在炉子旁熬药,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她将药材递给怜娘,细细交代了一番,又道,“阿娘,明日我随夫君去城里的学堂,正好将周大夫那张药方上余下几味药补齐,大概三五日就能回来。”
李怜娘闻言,起身从内室取过一个包袱,里面都是她闲来无事时为她做的贴身衣裳,她轻声细语的嘱咐女儿出门要谨言慎行,切勿冲撞了他人。
余书瑶点头,待怜娘睡了之后,背着包袱悄悄走了家门,往村口走去。
鸡鸣哀哀,东方既白。
天蒙蒙亮的时候,余书瑶从一辆牛车上下来,向路边一个大娘问了路后,直奔县衙,敲响了登闻鼓。
县衙知县戴着乌纱帽,睡眼朦胧,慌乱中被典史叫醒,直到坐在高堂上才悠悠发声,“何人敲响登闻鼓?所谓何事?”
余书瑶被差役压上来,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诉状,扬声道:“登闻鼓乃民女所敲,民女余书窈特此状告陈皮,买通癞子,欲污人清白,害人性命。”
她没有骗李诩,顾风遥确实在撞见恶毒女配与陈皮谋划的时候报了官,官差行事极慢,效率低下,所以她提前来了这县衙,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背上杀人的罪名。
“你且道来。”
“民女欲告其罪行,谓之词以明其恶,淫邪之念蔓延,清白之人受辱,性命危殆,而为此恶者,岂可放纵,岂可不罪?民女敢以草民之身,谨陈此状词,以告百姓,使知陈皮之罪,以正己身,戒之以慎淫邪之念,庶乎社稷安宁,风化之道可行。”
县衙门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知县闻言挥手让人呈上来,典史站在一侧,边看状词边为知县讲述。
奸佞当道,执政者卖官鬻爵,原来昏庸无能的知县竟连字也不识。
余书瑶泣泪磕头,字字珠玑。
典史在一旁小声提醒,知县猛地一拍惊木,“你可知状告陈皮之前,要笞四十大板,方可诉讼。余书窈,如此你可还要执意状告陈皮?”
余书瑶:“是,清知县大人做主。”
县令冷哼一声,他没读过书,听不懂状词,更不耐烦处理此等麻烦事,刑签扔出,“冥顽不固,笞四十,打!”
随后余书瑶被两边的差役拖到刑凳上,笞杖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不一会便见了血,皮肉撕裂之痛又岂非常人能忍受的了。
余书瑶咬牙隐忍,嘴唇发颤,面上毫无血色,嘴里是满是铁锈的腥味,心想这次真的要玩大发了。
十笞下去,余书瑶已然成了血人。
“余书窈,你可还要继续申冤?”
“是。”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头发散乱溅了血,她在恍惚中想,穿过来之后虽然改变了原身惨死的命运,只是仍然避免不了麻烦事,这也算是身为“原著恶毒女配”的报应吧。
“还有三十大板,给我继续打!”
笞杖不断抬起,又重重落下。四十笞已打完,余书瑶也昏迷了过去。
知县大手一挥,下令将她关押在牢房之中,又派人速去捉拿癞子陈皮。
昏暗腥臭的牢房里,不见天日。
有脚步声响起,余书瑶一身血衣,她倚在牢房的墙边,嘴唇干裂,皮肉绽开,眼皮沉重地昏昏欲睡。
那人走近了些,沁着一股寒凉的青竹香,余书瑶恍若又闻到了那股书卷气息。
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她看不清,身体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着神经,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顾先生?”
那人沉默了许久,久到余书瑶以为他并不会回答。
“是。”
顾风遥的声线偏冷,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看起来冷漠敷衍,十分不好相处。
他开口道:“你为何会替人认罪?”
余书瑶开口,干涸的唇裂开了,有血珠渗进嘴中,她说,“先生怎会不知?李诩救我阿爹一命,我替萱娘子认罪还他一命,互不相欠,有何不对?”
她咳了几声,牵动了伤口,面色更加惨白,“今日之事闹得如此之大,半月村离城里遥远,盼望先生能够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替我隐瞒此事,勿要让我爹娘知晓,徒增烦忧。”
“好。”
“多谢先生。”
“你我夫妻一场。”
顾风遥也作此回答。
余书瑶:……
没想到顾风遥这人看起来古板肃正,却也记仇。
「叮——成功获取角色顾风遥十点好感度,优质种苗一百粒已到账。」
「替人顶罪,状告陈皮,剧情崩坏,角色偏离程度已达到百分之八十,生命值告危警示,生命值告危警示,特此公告。」
「温馨提示,清宿主尽快开始副本线种田任务赚取生命值。」
突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此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余书瑶的脑海隐隐作痛。
顾风遥见此,留下一件干净的外裳就离开了。
余书瑶裹着外裳慢慢倒在地上,眼神唤离,实在太特么疼了。
脑海里的那对冤家还在吵架。
花花道:「榆木疙瘩,你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破坏气氛!」
农业系统:「之前三天时日期限剩的不多了,宿主她不好容易完成任务,我提醒一下怎么了?」
花花:「缺你那点时间吗?没看到角色好感度在往上涨吗?被你这么一打断,顾风遥走了,他的好感度也瞬间静止了。」
花花抱怨,「本来就升得慢。」
农业系统:「所以你这是怪我喽?」
花花一字一句,情绪里掺杂着恼火:「对!不怪你怪谁!?难道怪我吗??」
余书瑶:……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怪我怪我,怪我总行了吧。”余书瑶和稀泥道,“就当看在我是病号的份上,让我缓缓好不好。”
余书瑶欲哭无泪,这哪是金光闪闪的金手指啊,这明明是两个幼儿园没毕业的祖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