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才勉强稳住。
强大的阴云越来越低,裹挟着血气压下来,几乎笼住整个船身,一股股煞气缭绕盘桓,将船板上吹得七零八落,压制得众人动弹不得。
虽还没有到随意杀人的地步,但那些似箭一样的血雾擦过肌肤,便割出深浅不一的口子。
大家这才意识到怪风来自某个可怕的存在。
“好重的煞气。”季罂觉得气息有些熟悉。
应该是还没有彻底掌控,煞气横冲直撞的。但也庆幸不成熟,否则这船上的人将成凶煞的食物。
虽说如此,这股煞气已经是季罂在凡间见过的最强烈的死魂气息,非生前恶徒不能化。
看来除了她和红玉姬,拥有阴煞,能够驱使鬼魂的大有人在。
就是不知道来自何处。
她正好奇,就听见有人道:“驱使腐尸游魂的可是驭傀门?”
众人闻言脸色齐变。
驭傀门一如其名,以操纵腐尸来达到杀人的目的,因为手法邪恶残忍,宗派无良失德,在江湖中恶名远播,即使是几大门派也都尽量避免与其交手。
昭炎先前还算淡定,此刻也敛住眉头,脸色低沉地将季罂往身后挡了挡,“女君请到小臣身后来。”
缭绕的阴雾血气箭雨般洒下,稍不留神,身上就是细口。
季罂脸上的肌肤破了几处,她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拽住昭炎,“这不是驭傀门,你对付不了的。小命要紧,赶紧跑。”
她说撤就撤,昭炎也就没有迟疑,护着她下船。
仅走了两步,那片黑雾忽然舒展散开,天空明亮起来,季罂疑惑地回头,一股充沛又汹涌的力量压上来,昭炎眼疾手快地将季罂推在船舷边,躲开了冲击。
伴着猎猎河风,船板上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爹娘骂语。
昭炎两根手指拎起季罂的衣领,“女君没事吧。”
“呸呸。”
刚刚船身剧烈震动,季罂被翻搅起来的河水浇了满头,她甩去脸上的水,茫然地瞪着两只眼睛。
灵气暴涌那处鹄立着一名女子,斗篷从头裹到脚,帽檐在风中微微拂动,隐约露出鲜妍的眉眼。
季罂眸光骤亮,拖着昭炎,“好生厉害的驭鬼术,看看再说。”
昭炎问看什么,她努嘴,“看小美人。”
他眯眼打量,那名女子缓缓举起手,手中捏的正是那块已然暗淡失色的石头,她眉尖轻扬,脸上现出一丝冰冷的嘲讽。
“就凭这块石头,能找到双星?”
船上的众人还惊魂未定,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人是哪冒出来的,一身邪气,性格还如此狂妄傲慢,叫他们一时瞻前顾后,不敢妄动。
但人多了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只听人群中一声怒喝:“把通星石放下!”
熙攘人群里钻出个飞眉怒眼的彪形大汉,这大汉高约八尺,短衣长裤外套一件褐色皮甲,胳膊壮硕,绷得衣料抻平,一双拳头足足碗口大,上面青筋突兀,如老根错结,整个人往人前一站就似泰山一般稳当。
季罂摸着下巴,“这人谁啊。”
五大三粗的,看起来比其他人愤怒多了。
黑袍少年不知又从哪冒出来,挨着她解释道:“他就是邪石老人门下的弟子魏铢。”
喂猪?
季罂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那个魏铢脸色铁青,显然在暴走的边缘了,有人若在这时添上一把柴,势必会燃起来。
那就有好戏看了。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如她所愿。
斗篷下仅露了半张脸的红玉姬瞄着石头,眼里无波无澜,口中轻飘飘道:“想要,那就还给你。”
她扬手一抛,石头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魏铢手里。
魏铢失而复得,小心捧着宝贝,本还有诸多不忿,想要同红玉姬理论,却被同门弟子拉拽着,示意他不要惹事。
闹剧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落下了帷幕。
各派弟子负了伤也无心恋战了,何况还有底细不明的人搅和进来,他们不好贸然动手,于是默契地休战,相携着离开。
转眼间,船板上只余散落的衣裳碎片,断裂的兵器,一片狼藉不堪。
季罂和昭炎面面相觑,明显有些看不懂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