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各门派留守下来的弟子已经在藏宝楼前交手攻楼,毒虫满地爬,血水遍地流,几方人马混战,一片刀光剑影。
闵家的部分护卫早被调虎离山,由各派弟子牵制住,已无力脱身,楼里几乎无人把守,一片寂暗无声。
红玉姬几个起落没入黑暗,季罂也不迟疑,跟着跃进顶楼,进了藏宝楼,直奔放置血灵芝的方位。
门窗上仍是贴满数百张朱砂黄符,生人靠近,符纹便大肆闪烁警示,季罂未曾留意,被震退数步。
红玉姬稳稳扶住她,“此地贴满了符,自己小心。”
在察觉到她们的气息后,那些黄符漂浮半空,散出幽幽红光,行成一面压迫感极强的光幕。
“我来开阵吧。”
季罂说着要捏诀开阵,红玉姬却将她扯到身后,“你退后。”
季罂依言避让,红玉姬双掌合拢,调动周身灵气,向两边奋力拨动,霎时间那些符纸波动起来,像是风吹而过,沙沙作响。
只是眨眼,朱砂所绘的百道咒纹自符纸一一揭起,红光乍然形成四道符柱,迅速朝两人围拢,以她们为中心形成八角之阵。
八神阵开启了。
八神化身的强弱由布阵之人的修为决定,东南西北八个角,各有一名凶神的化身镇守,他们手持刀枪剑戟,机关触发般,径直朝两人劈砍而来,招招狠辣,旨在毙命。
“他老娘个腿。”
季罂旋身转到一角,躲开正面的袭击,后方刀剑又急急袭来,纵然她的反应已称得上十分灵敏,仍是被削飞几缕发丝。
“好厉害的阵法!”季罂后背已经冷汗直流。
她趁袭看了眼红玉姬,红玉姬几个招式暂时逼退了东南方两名凶神,方才有机会召出惊虹。
长鞭甩开,灌注灵力猛然一击,捶碎了一尊持剑的凶神。
但这些俱是神明化身,不死不灭,碎掉的凶神迅速凝回原形,再以更为凶残的气势压逼而来。
红玉姬眉头深拧,甩腕振鞭,惊虹陡然拉长,绞缠住三名凶神,奋力拍向地面,神像灵力顿时崩溃,碎成一滩粉末。
这一鞭重击打开了缺口,八神化身凝聚的速度降了下来,看得出背后布阵之人的修为不高,重塑的功力远远不足。
但这种阵法因为神识的护佑,可以维持很久,短时间内破阵耗力费神。因此有利的时机非常短,她们必须赶在门派上来前尽快拿到血灵芝。
季罂召出杀千刀倒持在手,挡住压向自己的利器,冲红玉姬喊道:“你先进去。”
红玉姬看向解开禁制的门,抖腕收拢惊虹,踏着两尊凶神跳了进去。
八神化身暂被牵制住,屋内残留的符咒便不堪一击,红玉姬召出地火悉数焚毁,走前几步,找到那支闵氏家主展示过的匣子。
琉璃盏托着血灵芝静静地搁在里面,流动着潺潺幽光。
她无暇多看,径直拿起血灵芝。
“快点!”
牵制八神的季罂额头上汗水直滚,她仅二成的修为,眼看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我顶不住了……”
神像全部凝回,她只顾得上防御两个方位,另外两个方位的凶神便攻来她的罩门,季罂已抽不出余力,急得大叫一声“红玉姬。”
一道赤光闪过眼前,鞭影缭乱,八神化身尽碎,她心口石头跟着落下,凝神看去,红玉姬白裙猎猎,如疾风闪电般向她掠来,携裹起她跃了出去。
红玉姬没有离开藏宝楼,而是带着季罂几个纵跳,拐向更高的楼层。
她的反常操作让季罂不解,“干嘛不出去?”
“外面有动静。”
红玉姬闷哼一声。
季罂才看到她身上缠了数缕怨气,而廊道里弥漫起浓郁的鬼氛浓雾。
这地方竟有游魂,“你带出来的?”
红玉姬摇头,“不是我的。”
脚下似有什么东西游动,季罂借着昏暗中微弱的一丝光线,好不容易才看清,是那天船上见到的黑蛟,此刻扫开黑浓鬼雾,沿着甬道而去。
她拍着胸口,“劳烦下次提个醒。”
红玉姬眼神鄙夷,“它不会伤你。”
“那也吓人啊。”她从小就讨厌脚下有东西。
红玉姬看她一眼,难以置信道:“你怕蛇?”
李鹿玄总说自己不如季罂,便始终存着要与她一较高下的念头。然而眼下季罂修为不足她一半不说,连条蛇蛟也怕,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她道:“此地不宜停留,跟着它出去。”
两人轻手轻脚往外走,楼外人声鼎沸,还夹杂着刀剑相接的声响,她们越往前去,打斗声越响,还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
红玉姬竖指压唇,和季罂交换一个眼色,两人放轻脚步,屏息往前走了几步,附近忽地传来惨呼。
两人一惊,正疑惑声音的来处,又是几声凄厉痛呼。
红玉姬看向地面,蛟龙微微停顿,而后便如残影般窜了出去。
“跟上。”红玉姬沉声道。
两人拔足飞奔,却见廊上窗扇剧烈扑打,好似要被掀飞,她们抬眼朝四周看,屋顶的瓦片依次卷飞,数道劲风黑雾从窗口和屋顶咆哮而入,伴着起起伏伏的呜咽,以及怪异刺鼻的酸腐腥臭。
鬼泣交杂,由远及近,伴着浓郁的尸腐腥臭在廊道上疯狂蔓延。
蛟龙长尾横扫,啪啪扫落了浓雾中飘飞的腐躯,腐躯啪嗒啪嗒,好似从天而降的冰雹,在地上烂成几摊碎肉,恶臭的尸水哗哗直流,沁到季罂的鞋底,她却不能目视。
太黑了,看不见身处之地的情形,只能感觉到脚下滑腻,和飞溅而来的腥臭烂肉。
“呕……”季罂的脸上身上沾到了烂肉,她闻了闻,恶心地干呕出来,“还是没死多久的。”
“他老娘个腿,用了多少年也不换新鲜的。”
她止不住地干呕,恨不得把肠腑一块吐个干净,方能去除这极致的恶心感。
红玉姬衣上也沾到不少,她嫌恶地甩了甩斗篷,放眼望去,大量黑雾充斥,难辨来者。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