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响起一阵讪笑。
如尘默默偏过头,在姐姐的搀扶下起了身。
又有人起哄道:“小娘子看着年纪还小,不会还是个雏吧?”
姐姐攥着如尘的手明显紧了紧,她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多年,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意指。
好在老鸨这些年和姐姐有几分交情,她向前几步,赔笑道:
“余公子,不是老身我要藏着掖着,实在是人家正经出身,不是我院里的姑娘。”
说着,她冲如尘使了几个眼色:“愣着干嘛,出去啊。”
“少蒙我。不是你院里的姑娘,怎会出现在此处。”
唤作余公子的男子,忽然起身上前,欲去拉扯如尘,
“今晚就让她陪我吧,多少银子都好使。”
如尘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急着退出去,而是抬头望向手执紫檀佛珠的男子。
对方轻扫她一眼,只是搂着姑娘,静默喝酒。
她咬咬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裴槐序抬起眼,抬起的酒杯在空中顿了顿。
这个意外闯入的女子,竟局促又坚定地望了他一眼,然后静静淌起泪来。
泪光莹莹闪闪,挂在眼睫上,给她的眼眸蒙上一层雾色。
扑通一声,她跪在他面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再抬起时已双眼泛红、泪如泉涌:“公子,救我。”
......
飘香院三层的大包厢内,众人都被屏退,只剩下如尘和裴槐序二人。
对方倚在案几边,把玩着手执,静静地听她说清了来意。
但直到她说完,他都没有表露任何态度。
须臾,才嘴角微扯,笑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你说话吗?”
如尘微愣。
“因为你漂亮,而我恰巧是个好色之徒。”
裴槐序将佛珠扔到她怀里,倒了两杯酒,轻笑道,“我哥哥是个病弱垂危之人,你选他,不如选我。
跟了我,照样可以离开汴京,荣华富贵不尽。”
说完,他把其中一个酒杯推到她面前。
这个举动的意味很明显,喝了这杯酒,就是他的人。
但如尘没有接过来,只是沉默。
像玩物一样,一辈子依附他人,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看来,你有更高的志气。”裴槐序见她不言语,便自己喝了,摆手道,“你走吧。”
“裴公子,沈姑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我不嫁,裴家和沈家的婚事也不可能成,到时你照样交不了差。”
如尘抓住最后的机会劝道,
“反正娶谁都是娶,就让我去吧。你手上抓着我的把柄,日后即便到侯府,我也只有任凭你差遣的份,何乐而不为呢?”
“我差遣你做什么,”裴槐序笑道,“我不缺丫鬟使。”
“即便你不用我,日后也得费心给世子张罗婚事。与其到时选一个无法掌控之人,不如让我去。细作也好,监视也罢,总归比别人好得多。”
“林姑娘好大的胆识,”裴槐序十指相扣,撑在案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竟敢妄自揣测我弟兄二人不和。”
看他的反应,不像是被说动的样子。如尘目光晦暗了几分,渐渐起身,“那是我冒昧了,告辞。”
“等等。”裴槐序往后靠了靠,吩咐下人进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便有人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裴槐序手指轻抬:“这碗藏红花,可致终身不孕。你把它喝了,我就答应你。”
如尘低眸看了眼,棕黑色的汤剂仍散发着热气。
她犹豫了许久,看了裴槐序几眼,他眼中的试探意味十分明显。
即便她不孕,候府仍旧会想方设法为裴旻时纳妾,裴槐序不可能不知道。
让她失去一处可以利用的价值,这不会是他想要的。
咬咬牙,还是决定赌一把。
如尘端起汤药,汩汩喝了起来。
裴槐序眼眸微低,习惯性地摩挲着手上的玉环,待她喝尽后,才侧目看去,道:“行了,你回去吧。”
如尘擦了擦嘴角,有些慌张:“什么意思?你反悔了?”
“如果你有本事说动沈家人,我自然乐享其成。”
裴槐序缓缓说道,
“不过,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你刚刚喝的不是什么藏红花,而是毒。解药在我身上,每月都要服一次,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手中的汤碗缓缓滑落,如尘急忙俯身在地,扼住咽喉,试图将方才喝的东西吐出来。
但木已成舟,她只能瘫坐在地上,红着眼看裴槐序轻缓的笑:“是你自己说要为我所用,我不过是多留个把柄。”
“那就静候佳音了。”裴旻时侧过身,吩咐人将她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