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分为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垣, 出了皇宫,再往东方走走便是皇城,皇亲国戚的宅邸大都集中于此。
今日没有宵禁, 但人声鼎沸的喧闹独属于京城,辰王府四周静谧无声。
姜静行揣手拐进一条小巷,然后在一处围墙下站定, 自语道:“应该是这。”
听到这话, 系统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你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吧, 不就是钱吗,大不了你先赊账, 等回去再让人把钱送过来。”
姜静行否决:“这可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还能是什么?都是喝酒。”
闻言姜静行叹气:“所以我是人,你不是。”
她给系统解释:“你要知道, 真正的美酒可比宝剑还要难得。好喝的酒能消愁,不好喝的酒只能是愁上加愁。”
而她今晚是来消愁的, 哪能委屈自己, 自然是喝最好的酒才行。
除了皇宫御酒, 上京城最好的酒楼是泰安楼,但泰安楼是声色犬马之地, 不适合借酒消愁,也不见得能让她一人喝个痛快。
“听说泰安楼新出了杨梅酒, 每日只卖十盏,滋味甚妙,我想尝尝。”
“......这和你大半夜翻男主的墙有什么关系?!”系统不解。
“不是说了吗, 父债子偿,陆奕柄承诺的美酒没给我,我自然要找他儿子拿。”
系统十分心累姜静行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作风,它眼睁睁看着她后退几步, 纵身一跃,脚尖一点,手都没从袖子里拿过来,人就已经落地了。
站在辰王府后院,姜静行淡定地拍拍衣角的灰尘:“小皇子是泰安楼背后的主子,酒窖里肯定存有不少好酒。”
说完她四处看了看,寻了条路就走。
她本就是夜里探路的行家,守备森严的敌军大帐都能来去自如,何况是一座小小的王府。
姜静行从容地避过几队巡逻的侍卫,又跟着两个侍女来到后厨。
深沉的夜色隐匿了她的身形,如今走在辰王府里,简直和在自己家一样闲适。
“殿下今日弹琴的样子真好看。”侍女们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位不速之客,小声地聊天,“琴声也好听,就是不知是何曲子,听着怪让人伤情的。”
另一位侍女放下盘中一口未动的糕点,摇摇头:“我也不知。”
等二人走了,姜静行也从角落里走出来,环顾四周,直接走向一间上着锁的库房。
比起外面巡逻的人,库房值宿的侍卫已经昏昏欲睡,毕竟没人会想到,费尽心思潜入王府的人里,竟有人只为一口酒!
看着被自己敲晕的侍卫,姜静行啧了一声:“也算你倒霉,希望明日你主子看在你晕过去的份儿上,能手下留情吧。”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也算我倒霉,希望我的宿主做个人吧!
想它当年也是讲三美五德的好统,如今却沦落到陪着宿主半夜翻男主的墙,回忆与姜静行相识以来的日子,系统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可等它抹完泪,那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刺激感又占据了上风。
第一次做坏事的系统悄咪咪睁开眼,催促道:“快进去看看,一会儿有人来了!”
姜静行推开门,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果然。”
系统也震惊了:“你怎么知道这是酒窖!”
“你当我是乱跑不成。”按照王府常规的布局,后厨和酒窖不会离得太远,今夜是西南风,她可是一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酒香。
“我的宿主真是太厉害了!第一次翻墙就找对了地方!”系统疯狂鼓掌。
姜静行才不管系统的彩虹屁,满屋的酒水勾出了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按捺不住地伸手,直接从最外面的架子上拎起一壶酒。
然后拔出塞子,仰头倒进嘴里。
大约真是美酒消愁,随着清冽甘醇的酒液滑过喉咙,姜静行暂时忘却了和武德帝那些糟心事。
她擦擦嘴角,笑道:“不错!值了!”
只可惜酒壶不过小小一方,喝上几口便没了。
姜静行解下头上布条,熟练地在架子里挑挑拣拣,最后绑好一坛烈酒拎在手里。
她翻身站上屋顶,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走,找个高点的屋顶,这里看不到月亮。”
说完纵身而起,衣角翻飞间,直奔地势稍高的西院。
西侧主院。
陆执徐眉眼凝霜,端坐在书案前,正在执笔练字。
桌上是一张洁白宣纸,纸上誊抄的尽是些佛经。
角落的灯烛只留了两盏,那张清绝的面容隐在烛影下,只有主人下笔的力道露出微许端倪来。
皇子的身份使然,纵情声色是绝不可能的,每当他心绪不宁时,也只能靠着弹琴练字来排解一二内心的忧愁。
陆执徐知道姜静行从未在宫中留宿过,可如今宫门已下钥,却还没有她出宫的消息,那就只能说明她今夜留宿宫中。
他不知姜静行因何缘由留宿宫中,也不愿深想,只能胡乱猜测一番,可猜来猜去,也不过是武德帝让她留下。
毕竟天子之威,谁敢不从。
屋里窗开半扇,一道黑影闪过。
吹进来的夜风让陆执徐突然停笔,笔尖墨汁滴下,纸上的姜字晕成一团墨迹。
他小声念出自己不经意间写下的名字:“姜静行。”
沉默一瞬,又道出另外三个字:“姜伯屿。”
刚刚翻窗进来的人脚步微顿,轻笑道:“嗯,我在。”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陆执徐猛然抬头,待看清窗边站着的人时,他瞳孔紧缩,脸上满是愕然。
本应在皇宫中的人,竟然披头散发地站在他面前!
眼前一幕太过荒谬,陆执徐一时失语,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癔症,每日梦见他还不行,竟然还臆想出来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侍卫们的叫喊声:“快来人,刚才屋顶有人影过去!”
“有刺客进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