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
“不用低着头，陈凌哥，你也不必躲着我，毕竟再过一段日子，你就要去北疆了，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寒露站起来，朝陈凌走了两步。
“陈凌哥，你知道吗，见到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比武场，我第一反应是惊喜，叛乱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杳无音讯，我以为你不幸在叛乱中殉职，如今看见你还好好地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寒露看着陈凌，他的模样与一年多以前没什么变化，可是对于寒露，却是恍若隔世。
“叛乱之后，我受了重伤，用尽了力气才从乱葬岗爬出来，遇到了山下的好心人收留救治，捡回一条命，一年来，我一直在养伤，等我回到了都城，却得知，你已经是嘉嫔娘娘了。”
陈凌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悲戚。
“原来这一年来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幸好你现在恢复如初。”寒露不忍看他悲痛的神情，顿了顿，缓缓开口解释。
“我成为嘉嫔，是为了找寻当年的真相，我和圣上只是君臣关系，况且圣上还答应我，等到任务完成，便帮我们的家族沉冤昭雪，我当时想，如果你还活着，应该也会理解我的决定。”
寒露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这两天，她为陈凌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
“纵然我能接受，现在也……为时已晚，当我得知你成为嘉嫔之后，万念俱灰，只剩光复家族的责任支撑着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参加了比武招亲，也是在招亲的现场，我亲眼看见你坐在圣上身边，才熄了最后一点念想。”
陈凌的眼中也盈满泪水，两双泪眼相望，净是命运的捉弄。
“是啊，为时已晚，怪只怪你我……命运多舛，也许注定是有缘无分罢，”说到这里，寒露已经开始哽咽。
“如今你和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就算是圣上也无力改变，你我只能认命。”寒露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明理，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够相信你。”陈凌的语气也带上了哭腔。
“别说这些，陈凌哥，论起来我也有错，若我不答应圣上进宫，而是一心找你，或许结局也会不一样，其实你我都不曾做错什么，我不怪你，你也莫要怨我，好不好？”
寒露拍了拍陈凌的肩膀，陈凌已经泣不成声，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看得出来，弥沙公主是真的心悦于你，公主虽是任性了一些，但本质不坏，也勇敢机敏、不拘一格，又有格尔部落做靠山，日后定能为你助力，你们成婚之后，你也要多体谅照顾公主，毕竟她是首领的独女，自小也受万千宠爱，你莫要苛待了人家。至于你我的往事……就慢慢，放下罢。”
寒露又艰难地开口劝说道，说到最后一句“放下”的时候，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好，”陈凌也艰难地开口答应，他也明白到了如今的地步，寒露所说的，已经是最佳的解决之法。
“你在宫中，也要多保重，我看的出来，圣上是贤明之主，对你也很好。凡事尽力而为，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开口，或是直接来北疆投奔我也好，陈家在哪里，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陈凌终是没有忍住，上前轻轻抱住了寒露，这一个拥抱，再不是爱人之间的你侬我侬，而是兄妹之间的依依惜别。
“谢谢你，陈凌哥，陈家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你也永远是我的好友、兄长，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今后，各自珍重。”
寒露轻轻离开了陈凌的怀抱，她深知，就算再贪恋这个拥抱的温暖，也不能再停留了。
她最后看了陈凌一眼，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了书房。
从此，他们就算与过去告别了，他是戍边将军，是格尔部落的驸马，她是红袖阁的杀手，是后宫掌权的嘉嫔，他们，是故交，是兄妹，但是不再是爱人，这段隐秘的关系，他们都选择体面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