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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记(2 / 2)

地说道:“可惜的是,秦芳到底是个弱女子,身子骨不比孙二郎。孙二郎独坐天明,没多久就能快快乐乐与别人成婚,婚后还生下那么多孩儿。而秦芳呢,没多久就因悲伤过度而患了心疾,不久后就香消玉殒。

她死的时候,孙二郎又在哪儿呢?”

云意作困兽之斗,急切地反驳说:“可孙二郎对此并不知情啊! 他被家族逼迫娶乡绅的女儿,自知对不起秦芳、无颜面对她,是以从不敢打听她的下落。连后来只是途经曾与秦芳相约的小花园,都不忍前去,叫车夫绕道而行呢,可见他用情至深!”

程绪宁突然抬起头问:“你会如此对你心爱之人吗,云意姐姐?”

云意听不懂,只能愣愣地说:“宁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绪宁接过云心递来的橘子,认真问她:“若你不得不失约于你心爱的人,难道你会只是等在家中,只是忙着哭泣?你难道不想向他解释,难道会这样一直逃避?”

云意有些犹豫不决:“我……”

程绪宁大声嘲笑道:“孙二郎母亲并没有将他绑起来,他要是真的有心,一个堂堂男儿难不成还怕几个丫鬟挡着不成?只要他想,就是连夜翻墙都能出去!他又不是住在皇宫里!孙家不过只比普通农户强一点点罢了。”

云心听得入了迷,她一直忙着剥橘子剥栗子,不管剥了什么好吃的都塞到程绪宁手里。

程绪宁接过栗子,继续说:“我看那孙夫人肯定是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什么德行,明白孙二郎对秦芳不过只是一时兴起。

孙二郎并没有非秦芳不娶,可他又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负心人,便只能顺水推舟,让自己的老母亲当一回坏人罢了。”

程绪宁嚼着栗子,看向云意:“秦芳太傻,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早早死了,她这一生,究竟换来了什么呢?”

云意说:“可那孙二郎确实发妻去世之后,便急急四处找人打听秦芳的下落,后来得知秦芳在他成婚那年就香消玉殒,他还去秦芳坟前痛哭呢。”

程绪宁挑了挑眉,不解地问:“ 只需几滴迟到的泪,便可证明他用情至深吗?秦芳一生如此短暂,难道她来人间一回,就只是为了换孙二郎那几滴泪吗?”

在程绪宁的声声质问中,云意陷入沉思,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从未读懂过这话本子,几股思绪交错着,她只是喃喃重复:“可是,可是……”

程绪宁不理这些,她大声说道:“云意姐,依我看哪,那孙二郎只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且还是个孬种!明明感情没到那份上,却偏要演出深情样子,事后只敢躲在母亲身后,真是没有半点担当!

就算明白此生无缘,他也应该当着秦芳的面说个明白,光明正大才是君子作为,所以我说,他虽是举人秀才,其实不过一个小人罢了!”

程绪宁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而那秦芳,虽是美貌,却真是愚不可及。只为这样一个薄情男子,就白白葬送了性命。她这样会让家中长辈多么伤心!她这一生又对得起谁?”

云意有些怔怔的,她轻声说:“可是……宁宁,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啊,才子佳人,花好月圆,棒打鸳鸯……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啊。”

程绪宁奇怪道:“都是这样,就能说明这是对的吗?难道女娃儿,生下来就只是为了谈情说爱吗?

区区一个孙二郎,便叫秦芳好似天塌下来一样,她就不能找些别的事情做吗?这个若是不行,她还可以再去找别的情郎,为何偏要栽在这一人身上,这又是什么道理?”

云心此时笑说:“宁宁所言真是振聋发聩,” 随即看向云意:“我这每日沉迷于话本子的傻妹妹呀,你可赶紧醒一醒,好好听听宁宁说的话吧。

她才这样小,却说得如此有理。”

程绪宁对云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转而说起往事:“两位姐姐,你们可知,在我的国家朗月,最重要的月矿是先皇后所管的,先皇后是一个冶炼天才,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朗月。”

云心云意二人看着女孩儿红扑扑的脸,认真地听她继续说道:“朗月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地理位置偏僻。母亲与我说,我们本是很容易被别人攻打的,要不是因为只有我们精通月矿冶炼,能造出最锋利的武器,要不是因为我们的都城远在高处,易守难攻……

母亲生前是先皇后钦点的月矿首席学者,我还很小时她就对我说过,要守护朗月这样的地方,她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地工作才行。

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把月矿炼制成更厉害的东西,只有这样,月矿才能一直是朗月的底气。

因为母亲,我从小就知道,女孩与男孩一样,若事有机会,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程绪宁抬起头看向云意:“我不是故意要说姐姐喜欢的话本子不好,我只是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一个人,只是因为另一个人抛下了她,就这样要死要活,最后白白丢了性命。

而这一切,就只因她是一个女孩……如果她是男孩,她也许也能转头就找别人成婚,也生好多孩儿。为什么只因她是女孩,便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呢?我不明白。”

身旁的两位都是待她如亲生小妹的姐姐,程绪宁看着她们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的母亲,在月神节祭祀大典上,只有她能和先皇后站在一起,她曾见过朗月最高处的风景。虽说她早早病逝,但她在病床前曾跟我说过,她这一辈子,从未有什么叫她后悔的事。

我想像她一样,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因为郎君失约,就将自己埋在绝望中,只知伤心流泪的人。”

云心和云意虽比程绪宁大上好几岁,此时却被女孩儿的话深深折服。

云意擦擦眼泪,用手臂揽住程绪宁,她又哭又笑地说:“宁宁说的甚是有理,什么劳什子话本子,我再也不看了。”

小白猫此时已经在火炉边蜷成一团打起了瞌睡,冬夜宁静,月亮就在此时,悄悄地爬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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